该惊讶的人平静,反倒不该惊讶的唐湉一脸诧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猜到,说话时有些不自然:“就是一个小要求,也没什么。”
唐湉不会撒谎,一说假话就露馅,这个要求必然是让她也觉得有些难为情的。
陆知行心情烦躁时习惯抬手去摸手上的腕表,此时入手一片空荡,他才猛然想起来他在住院,已经好久没有戴过表了。
“既然是为我治病,这种小要求应该我来完成,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不必再操心了。”陆知行惯会循循善诱。
唐湉一口拒绝:“不行不行,宋奶奶是想托我去和她外甥见一面,你去怎么行。”
“见一面。”陆知行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要说出来类似“病我不治了”这类否定她心血的赌气话,“看来宋大夫很喜欢你,还想到要撮合你们小辈了。”
唐湉脸红着反驳:“老人家才没这个意思好不好,她外甥刚从华国电影学院毕业,宋奶奶只是想让我们互相照应。”
陆知行笑容愈发和睦:“这样,你知道对方叫什么吗,我也好拜托圈内朋友照顾照顾。”
唐湉回忆:“我只在打电话的时候听到过她叫对方小易。”
她回答完后,陆知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隔天晚上,华国电影学院校长收到了一个求了许久都没购到的羊脂玉白瓷茶壶。
看到寄件人的署名,校长赶忙一个电话打过去。
漆黑又寂静的病房里,陆知行手里的电话响起来,像是早就算好了来电话的人是谁,他接起来前没有看来电显示:“您好,是我,陆知行。”
寒暄片刻,校长语气突然上扬:“只要今年毕业生名单?”
陆知行声音听不出喜怒:“嗯,能附上家世背景就更好了。”
校长会意:“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让人亲自送过去。”
通话结束后很久,校长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疑惑地和妻子讲了这件事,一个价值连城的物件送过来,对方只开口要了一份毕业生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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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行做修复手术的当天,唐湉起了个大早。
时间越临近,她绕着屋子走来走去的速度越快,比即将要上手术台的人还紧张。
来时买的两杯咖啡,陆知行那一杯快要见底,而她的仍旧只喝了几口。
“再不坐下来歇会,你手里的咖啡就要凉透了。”
唐湉一顿,特意感受了手里咖啡的温度,回头见他依然稳如泰山:“我不坐,也不想喝。”
陆知行轻抿一口:“这家味道不错,不浓不淡,回香也醇厚,应该是现萃出来的。”
她有些急,心慌地跺了下脚:“我现在哪有心情和你讨论这个。”
咖啡被陆知行放到桌上:“你放松一点,一会只是一个小手术,风险很小。”
明明应该是她来说的话,反倒由要上手术台的人说出来,唐湉听出来别扭,喝一口咖啡后,她轻咳一声又开始踱步。
“我才没有紧张,只是有一些热,需要站起来凉快一下。”
也不拆穿她蹩脚的谎话,在唐湉又一次走到他病床前时,陆知行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一切来的太突然,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手心里是他微凉的拇指,手腕被其余四指抓住。对方微微用力,唐湉被拉在他身前。
他的视线里专注到只有她,将她的无措全部收在眼底,唐湉的手无意识地撑在他胸口处,隔着衣料,那一块的心跳起伏剧烈。
她想借着力想起身,却察觉到陆知行瞬间紧绷的手臂。
瞳孔张大,唐湉任由他倾身贴近,在她视野里越来越清晰。
她与陆知行的呼吸瞬间交缠,只有一个小指的距离,她的鼻尖就要贴上对方的唇。
就在她想问陆知行要做什么时,对方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在她唇角轻轻一划,他的拇指被印上残存咖啡的痕迹。
“有没有凉快一些。”
他边说,边松手拉开了与唐湉的距离,整个人沉稳冷静,仿佛刚才她手下如鼓的心跳,并不是出自眼前的人。
唐湉心里关于他手术的担忧被暂时抛开:“什么凉快一些?”
陆知行轻笑着扭头,唐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的位置正好迎着半开的窗户,外面的风吹进来,带来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