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锦觉得自己是来找狗狗玩的,所以不算是来夏末家。
夏末家离学校一点也不远,就在左边那条小巷子的后面,盛锦打算和狗狗见个面,握握手,然后就立刻赶回来和金茉莉一起回家。
隔着铁门,狗狗很远就看到盛锦,热情地摇起大尾巴,笑眯眯地从缝隙里探出狗头求抚摸。
盛锦敷衍地摸了它两下,然后蹲下打开书包,“大黄,今天给你带了果冻和火腿肠,你吃吃看喜不喜欢。”
她很执着地给这只新朋友带不同的零食,不信它真的什么都不喜欢。
刚撕开火腿肠的包装,楼上“哐”的一声响。
好像是夏末家的窗户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盛锦很疑惑,夏末不是说要去医院给她妈妈看病吗,为什么家里会有声音?
紧接着一个花瓶从窗口扔出来,啪的一声掉在脚下,摔成粉碎,淡蓝色的花散落出来,躺在碎片里。
盛锦躲得快,没被砸中,认出那是上周抱到夏末家里的鲜花,夏末说花的名字叫勿忘我。
大狗“汪汪”叫了两声。
盛锦来不及惊喜原来这只狗狗并不是哑巴,匆忙把拆开一半的火腿肠收回书包,走进楼道。
越往上走,动静越大。
盛锦在想是不是夏末在家里发脾气拆家,正犹豫要不要遵守和夏末的约定,没经过同意,就不去她家。
接着就听到夏末的哭声。
她飞快地跑上去。
夏末家的门大开着。
门框又坏了一块,露出里面青黑色的水泥墙壁。
她听到夏末一边哭一边在说“你放开妈妈!不许你再动妈妈!”
“滚开,不动她,那就动你?”
“夏雄杰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许动手打她!”
男人暴躁的怒吼声震得整栋楼都在响:“钱放哪儿去了?我问你们钱被藏哪儿了!”
摔东西的声音更大,一只小板凳从卧室里砸出来,擦着盛锦的小腿,撞到墙上,留下一块凹陷。
夏末压抑的哭声很低很小,就像一只快要夭折的小猫。
盛锦现在很难受,很愤怒。
她飞快地出现在卧室门口。
里面一地狼藉,药洒在地上,抽屉开着,里面的东西都被扔出来。
夏末的书和作业本被撕碎了,被上次那个坏蛋抓着头发按在墙脚。
男人照着她脑袋砸下一只酒瓶,钟以柔尖叫着从床上摔下来,抱住夏末。
瓶子“砰”一声砸在她额头,像破了个窟窿,血立刻顺着脸颊流下来。
盛锦倒吸一口凉气。
夏末的妈妈摔倒在地上,白色的裙子沾着地上的污渍,额头流出的血掺着眼泪,滑落到地上的蓝色勿忘我花瓣上。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夏末的妈妈也会哭。
他们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盛锦。
很快就忽略。
没人理她,没人会在这时候分心招待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钟以柔已经没有力气了,疼痛开始折磨她,哽咽着发出虚弱到极点的声音:“夏雄杰,你放开末末。”
夏雄杰知道她在乎什么。
他找不到钱,就要让她后悔。
夏末纤细脆弱的脖颈被这只硕大的手狠狠掐住,单薄的身体痛苦颤抖,脚尖渐渐离开地面——
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将盛锦烧得快要爆炸,她歇斯底里地吼:“你放开夏末!”
夏雄杰回过头,一双充满戾气的混浊眼睛凶狠地盯住她。
盛锦扑过来,一口咬住他的手。
夏雄杰吃痛,将她甩开,撞到墙壁,另一只手同样掐住了她的脖子。
“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他掐着两只碍事的脖子,一时恶向胆边生,手中收紧,缓缓将两人举离地面。
空气在飞快地消失。
盛锦白嫩的小脸飞快涨红。
不忘用余光瞥一眼另一只手上挣扎的夏末。
夏末那双小鹿一样漂亮清泠的眼睛缓缓闭上,眼泪滴到她手背上,热热的。
她恶狠狠地冲这个坏蛋龇起牙齿,手脚并用胡乱挥舞,想狠狠给他一下。
当手指触碰到一块冰冷而坚硬的物体,盛锦如同遇见浮木,立刻紧紧抓在手心。
她什么都没多想。
只使出全身力气,将手中物体奋力挥向夏雄杰脑门。
夏雄杰倒地不醒。
盛锦看清手上这只酒瓶,摔倒在地上。
夏末摔倒在她身上,双眼紧闭,好像快要停止呼吸。
盛锦听到她小声说:“盛锦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