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夜握住佘宴白的手,郑重地保证道,“宴白你放心,一切有我。”
“嗯。”佘宴白勾唇一笑,“小场面而已,何惧之?下去吧。”
敖夜点了点头,率先下了马车,威严的目光掠过之处,纷纷安静了下来。
然后他?才转身,并?起两指敲了敲,唤道,“宴白。”
缀着宝石的车帘被一只雪白的手撩开,随后一位白衣男子钻了出来,乌黑柔顺的发自然垂落遮住了他?的面容,不禁教期待许久的百姓露出失望的神色。
敖夜伸出手,掌心向上。
这一回,佘宴白没有拒绝,把?手搭上。
敖夜握住后忽然用力,一把?将车上的人?扯进自己怀里,环住其细瘦而柔软的腰肢。
这一下,敖夜背后的那些百姓有幸瞧见了佘宴白秾艳的脸庞,因肌肤胜雪,浓墨似的眉眼与殷红的唇便格外惹眼。
美?人?相貌冷艳,精致的五官带着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感。他?的美?丽极具诱惑,举手投足间?便能勾出观者心中?不可言说的欲望。
只是此等容貌虽担得?起“祸国殃民”一词,但远远不像那美?人?图上的画像一样具有带来灾祸的不详气质。
佘宴白仰起头,瞪了敖夜一眼,却没说什么。
敖夜嘴角浮出一抹浅浅的笑,松开放在佘宴白腰间?的手,转而与他?十指相扣。
“陛下,高僧们已在寺中?等候多时了。”早早就来到此地等候的官员们走了出来,提醒犹停留在马车旁的新皇。
敖夜唇边的笑意?消失,牵着佘宴白往寺内走,空着的另一只手按在霜华剑的剑柄上以防不测。
寺内有一处极为?开阔的广场,那儿便是佘宴白即将要接受高僧们“检验”的地方。满京的达官贵人?和一部?分有名望的平民百姓得?以进去在一旁观看,以证妖孽一说的真假。
佘宴白一边走,一边用神识仔细扫过周遭。然而不知是对方没有到场,还是躲得?太好,愣是没有丝毫发现。
“狗东西。”佘宴白眉头微蹙,不爽地低骂了一声。
敖夜脚下一顿,偏过头看了佘宴白一眼,抿了抿唇,不慎碰到唇上已然结疤的咬痕,微微一疼。
“不是说你。”佘宴白头都没抬就知道敖夜那一顿为?何。
敖夜嘴角上扬,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觉得?嘴上的伤疤疼了。
在禁军和御前?侍卫的簇拥下,敖夜与佘宴白没一会儿便来到广场上。
佘宴白一与那些个身披袈裟的僧人?照面,便看出几分不对来,即便他?们自以为?掩藏得?很?好,但眼底仍有一丝恐惧不慎露出。
恐惧什么?
佘宴白掀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怕不是已然从某人?那里得?知了所谓的真相,断定他?是妖孽了。
再是得?道高僧也不过是凡人?一个,到底不如?上界的佛宗弟子遇事淡定,便是天塌下来了也能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
大昭寺的主持远远地朝敖夜行了一礼,道,“陛下,贫僧等人?已经准备妥当,不知现下可否开始?”
他?身旁其他?僧人?围成一个圆盘腿坐下,中?间?放了一个蒲团,显然是为?佘宴白准备的。
闻言,敖夜转头看向佘宴白,征求他?的意?见,“宴白,你以为?呢?”
佘宴白颔首道,“开始吧。”
然后敖夜便牵着佘宴白走至僧人?们中?间?坐下,敖夜坐得?端正,双腿盘着,双手搭在膝上。
佘宴白则不然,典型的坐没坐相,斜坐在蒲团上也就罢了,还跟没骨头似的倚靠在敖夜身上。
此情此景看得?围观的众人?一阵摇头叹息,只觉怪不得?一个男子能教新皇倾心呢,原来手段如?此了得?。
那主持在圆上缺了的一处坐下,朝其余僧人?点了点头,然后众僧便闭上眼,双手合十,齐齐默念起晦涩难懂的佛法。
佘宴白垂下眼帘,红唇弯着,一直保持着笑容。
蒲团没问题,广场没布下阵法,那么阴沟里该死的老鼠打算怎么做呢?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僧人?们忽然换了所念的内容,似乎还是佛法,但更晦涩难懂了。且那腔调优美?了许多,声音中?有种奇特的韵律,令人?听之忘忧。
“大师们这是念的哪本经书上的佛法?我吃斋念佛多年,怎么没听过?”
“在下也是初闻,但听着格外舒坦,等此事了了,在下定要向主持讨要一份。”
“哎,你们快看,圣上身旁的那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佘宴白抱着敖夜的手臂低下了头,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他?的身子在颤抖,幅度不大,却能教人?能看得?出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敖夜目露担忧,抽出手臂后将佘宴白往怀里一抱,然后用手捏起他?的下巴。
“没事。”佘宴白打掉敖夜的手,一扭头,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闷声道,“早上没吃,饿得?胃疼。”
这自然是用来搪塞敖夜的假话,实则是他?没料到对手竟如?此卑鄙无?耻,居然把?上界修者研究出来专门驱蛇的咒语教给了这些狗屁凡僧!
凡僧便是念上一千遍一万遍本也伤不了他?,但这些咒语却染上了一丝灵力因此有了效力,而此处并?无?阵法,他?用神识扫过也没发现异常,那么只可能是这些人?吃下了含有灵力的丹药,还特意?在丹药外裹了几层料以防被他?发现。
当然,即便如?此也伤不了他?,但却能教他?感到难受!就像没有蛇会喜欢雄黄一般,也没有哪条蛇喜欢听一群人?在耳边念驱蛇咒语!
敖夜信了,他?去早朝时,佘宴白还在睡。回来后直至午膳,佘宴白也只草草吃了几口?。
他?拥住佘宴白,手一下下抚着他?的头,心疼道,“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
此刻若是走了,恐怕落在众人?眼里,便是他?们怯场了,也就意?味着谣言属实——不然好端端的,新皇怎么带着人?跑了,一定是害怕妖孽当众现形了。
佘宴白在敖夜怀里点了点头,咬紧牙关竭力压下心底渐渐涌起戾气,不让自己因太过暴躁而控制不住杀了周围的这群老秃驴!
偏偏为?了防止乌沧在暗地里下黑手,他?还不能封闭耳识,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下去!
僧人?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数个还不到敖夜腰高的小沙弥慢慢走了过来,因着年岁小,负责守卫的禁军与侍卫都没将其放在眼里。
待僧人?们的声音完全停下,敖夜直接将佘宴白抱起,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那些小沙弥小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飞快地打开,然后朝敖夜与佘宴白抖了抖,立即有无?数彩色的粉末飞出。
布袋不过巴掌大,却是上界最次的储物袋,里头的装有的粉末远比看着要多。这些彩色粉末乃是由多种药粉毒粉混合而成,故而作用甚是驳杂,有令妖族现形的,有专门刺激蛇妖狂性大发的,还有能侵蚀经脉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此时恰巧有风来助力,纷纷扬扬的细碎粉末遮住了众人?的视线,也迷了敖夜的眼。他?闭着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淌下,却没忘记第一时间?放下佘宴白,一把?扯开大氅把?佘宴白紧紧裹在里面,低着头弯着腰本能似地尽可能护住他?,嘴里还不住安慰道,“不怕,不怕,有我呢……”
然而即便如?此,佘宴白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些微粉末的袭扰,呛得?直打喷嚏,右脸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层细密而雪白的鳞片,便连身体也开始发热,隐隐想化作妖身。
不过幸好佘宴白此前?对乌沧的目的有所猜测,早早地就佩戴了一副薄如?蝉翼的假面遮住了真实的脸,亦服用了丹药稳固形体。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猜对了,乌沧那个狗东西不想着杀了他?,偏偏真的来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先是用驱蛇咒语乱他?心神,后又想逼他?在众人?眼前?现出原形,这是想坐实他?妖孽的身份!
然后呢?既然是妖怪,那便是人?人?得?而诛之!毕竟在凡间?流传的话本中?,只有人?修才是仙人?是好人?,而妖魔两族历来是以反派身份出现!
他?要是真现出原形,恐怕东秦上下都想将他?除之而后快,至于敖夜,就算不在意?他?乃妖族仍想护着他?,但敖夜区区一人?又如?何能对抗得?了一个国家?呢?
如?此也就罢了,乌沧竟还想用毒粉激发他?的凶性,令他?当众大开杀戒!而如?果他?真的中?招了,那么第一个死在他?手中?的恐怕就是此刻护着他?的敖夜!思及此,佘宴白左脸隐隐浮现出魔纹,恨不得?现下就找出乌沧,杀了这个恶心又糟心的玩意?!
“护驾——”
离得?最近的小太监福来睁圆了眼,一边扯着嗓子高喊,一边朝敖夜冲了过去,沿途利用微润的身体撞飞了两三个僧人?。
禁卫与侍卫们反应过来,拔出刀剑冲过来抓住了在场的僧人?与小沙弥。
过了一会儿,粉末散去。
佘宴白想从敖夜怀里挣脱出来,好教众人?看看他?仍是一个“人?”,并?非妖孽。
却不想他?忽视了一个存在——肚子里的小崽子。他?能受得?了的刺激,尚在孕育成长之中?的小崽子却不一定能受住,虽不至于伤了他?,但却令他?很?难受。
小崽子这一难受,佘宴白便遭了殃,竟生?生?痛晕了过去,最后栽在了自家?小崽子的手里。
怀里的身体一软,敖夜不禁慌了神,然而眼睛犹在流泪,视线里一片模糊。他?只能拥住佘宴白的身体,抖着手去探他?是否还有呼吸。
待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息,他?才渐渐恢复镇定。
与此同时,他?心中?暴戾之气渐起。
作者有话要说:1、晚安
2、麻了,写起来刹不住车了,收尾收到零点后,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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