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会议室里,气氛一如既往地凝固。
半晌之后，年轻貌美的女人愤愤地咬了咬唇，“啪”地一声把手上?的东西甩在了桌子上?,说话的调都气得升高了一个八度：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概就是，呃……”坐在她身边的少?年瞄了瞄被摔在桌子上?的,印着大大的“解除”二字的契约,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你自由了的意思？”
“重点是这个吗？”云水瞪着他,“都改朝换代了，我要是想要自由,提把刀去找段云扬架他脖子上?，他敢不给我契约书吗？”
刚刚推门进来的段云扬：“……”
“我敢哦。”他面无表情地道。
眼瞅着?女人一脸被按了暂停键的吃惊表情,他很满意地在桌前坐下,笑眯眯地道：“所以,你们前主人留给你们的小礼物,都收到了吧？”
所有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
细细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一言难尽’的复杂神色。
---
事?情要倒回三天前说起。
那个时候段云扬还在忙着?交接系统的各种?事?务，除了每天定时去熟悉核心中枢的各种?按钮操作之外,他的大多数时间都泡在了办公室里——没错,就是那个向谢当场表演“我杀我自己”的气势堂皇的办公室。
理论上说，段云扬继承了向谢的一切,包括了这间办公室，于是闲暇之余，段云扬也会在办公室里随便晃晃,翻翻重要的书籍文件什么的。
这天，就给他发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这是一个不大的铁盒子，看起来还有七八成新。最上?面装了一个密码锁，摇一摇，里面传出了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
原本段云扬是不打算打开的，人生在世，谁还没有几个秘密呢，这么大剌剌地打开来窥探，不?是君子所为。只不过，他刚要把这个盒子放回发现它的那个抽屉里，就见盒子的最底部贴了一行小字：
“只有聪明人才?能打开的盒子。”
段云扬：“……”
被幼稚到了.jpg
他当然不会被这样的挑衅给刺激到，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个讯息。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找云水的契约，只不过，来回都找遍了，也还是毫无?头绪。还有，资料室的人也跟他讲过，说有关于蔷薇小姑娘的存档丢失了一部分。他起先觉得奇怪，现在看到这个盒子，总算是明白了。
恐怕向谢出于某种?原因，还藏起来了一部分东西。
所以，这个盒子是一定要打开的。
密码锁还是惯常的四位数，0~9的数字任意组合。他将盒子四周都看了一遍，没有看到什么提示。他想了想，径直打了个内线电话。
片刻之后，闻年拿了个锤子走了进?来。
“谢了。”段云扬接过锤子，径直冲着密码锁“哐哐”砸了几下，就把盒子砸了开来。
闻年：“……”
所以说，有的时候，简单粗暴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盒子打开，段云扬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确定没有遗漏了之后，才?把它?放到了一边。
果不?其然，最上?面的一叠是蔷薇小姑娘的情况说明。
作为最后一个被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相比较她的哥哥们，这个小姑娘有着?更为完善的身体机制，更为完美的性格设定，同样的，也有着?更为自主的意识。
段云扬记得，他原先世界的科学家们曾经讨论过，机器人的智能化究竟要智能到哪一步，才?算是踏入了禁区。未来，会不?会有无?法?控制它们的一天，他们至今没有讨论出一个答案。但是，在系统世界中，向谢已经借助了系统的超自然力量，领先了一步。
代价是，这个完美又不够完美的实验品，最终叛逃了。
段云扬挑了挑眉，翻到了第二页，是一张明显偷拍的照片。
从偷拍者的角度，能看见郁弘和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坐在一起聊天时，脸上灿烂的笑容。
向谢大约是笃定了段云扬终有一天会翻到这个盒子，十分放心大胆地直接把原件拿了过来，连个备份或是存档都没有。似乎也没有想过要是这个盒子没有重见天日，那么这个秘密就要被他带进棺材了。
“所以说，蔷薇被处死是因为叛逃。”闻年怔了怔。
“不?仅如此。”段云扬将文件递给他，“向谢派了跟踪器过去。这个小姑娘的意识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就脱离控制了，和郁弘交好也是为了接近系统内部更为核心的机密，这傻孩子是被人骗了自己都不知道。”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当然，你们英明神武的前主人觉得，这是他制造技术太过高超的缘故。”
闻年沉默了。
“说实话，我对这个盒子开始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他道。
“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久了，继承了我糟糕的第六感。”段云扬低头看了眼下面一份文件，“下一份就是关于你的。”
关于闻年，向谢放的东西不多。大概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个让他很省心的人。
也就是一对婚戒和一封看起来就写得很不?正经的信而已。
正主在场，信段云扬是不好意思看的，所以他径直递给了闻年，在他看的时候打开了盒子，端详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半天之后才若有所思地道：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他脱离了人界这么久，眼光还是这么与时俱进?？”
闻年刚刚将信读完，听见了他的话，一脸淡定地道：“因为这是我替他去买的。”
段云扬：“？”
“当时他跟我说，他想求婚。”闻年想到了当时自己一脸复杂但是不敢质疑的内心，抽了抽嘴角，有些感慨，“我还在想，也没见他有过什么喜欢的人。现在看来，也是在骗我，是薛定谔的求婚对象了。”
……万万没想到，是在给自己挑礼物。
他把纸张收了起来，假装没有看见段云扬好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