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慢慢靠近,却在门口突兀停下,屋里一片死寂。
短暂的平静里,封析云与聂东流交换了一个眼神。
现在的状况超出了她的预计,却又偏偏留下一点余地。倘若脚步声的主人直接冲进屋,封析云肯定二话不说,提着法器就上了——说到底,她装备充足,就是有这个底气。
但外面的不动了,给她留一点琢磨的空间,态势反倒僵持了。
目光流转间,她看出聂东流的神色好像有点恍然的意味。
封析云:?他明白了什么?
聂东流目光沉沉。
他只是一瞬间想起敲门灵自爆后,他所听到的脚步声,和方才在门外响动的,一模一样。而现在,封析云想要召唤的也是敲门灵,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屋外一片寂静,唯有一个好似人影的黑影,嗓音嘎吱嘎吱仿佛锯木,“贵客在吗?”
封析云一怔,会说话?
下一刻,紧握着铜管的手猛地攥紧,由于太过用力,连指节都隐隐发白。
即使以封析云并不丰富的除魔经验,她也可以确定外面的绝非人类,哪怕它会说话,也无法掩盖摆在面前的诡异。而它会说话,恰恰说明了它的吊诡。
寻常灵体邪祟是没有灵智、不会说话的,在原文里,即使这是60级副本,即使狂暴体敲门灵能把聂东流打个满头包,它们也是不会说话的低等灵体。
原文里,明明没有这一出!
“贵客在吗?”无人应答,门外再次开口,“贵客请开门。”
森森冷气顺着门传来,黑影在门上张牙舞爪延伸,室内的温度一下子低了许多。
封析云眉头紧锁。
眼前的情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不正常,但她明知如此,此时却真的开始思考究竟要不要开门。
眼前的这扇门装饰性更胜过防御性,门上带雕花窗,白纸糊上,别说是邪祟了,封析云自己一脚都能踢开,除非外面的邪祟受某种规则制约,不经同意无法闯入,否则这扇门根本拦不住。
但,看眼前黑影张牙舞爪的样子,这多半只是奢望,邪祟闯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这是恐怖片里最常见的桥段,但封析云和恐怖片主角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有和邪祟抗衡的底气。犹豫只不过是措不及防,其实直接莽上去也无所谓。
封析云目光微动。
是直接拿着法器冲出去,还是应声?倘若应声,会不会被未知的邪祟直接摄取神智?倘若不应声,就这么等着邪祟闯入吗?
“贵客为什么不开门?”嘶哑如锯木的质问越发急促,“贵客请开门!”
黑影爬满了半边墙壁,屋内冷得仿佛深秋,阴森森的,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聂东流面无表情,身形却渐渐绷紧。
封析云神色平静,一手紧握铜管,一手却缓缓伸出,对着桌上的水杯轻轻一推——
死寂里,瓷器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原来贵客在里面。”锯木嗓音猛地开口,好似在笑,“贵客为什么不开门呢?”
黑影一瞬间扩大到极致,屋内一瞬有如冰窟,一片死寂里,唯有刺耳张狂的笑声。
“我来找贵客了。”
房门轰然碎裂,仅有人身,却几无人形的怪物浑身膨胀到极致,举手投足带着焦黑的烟气,铺天盖地的黑影是它的背景,扭曲到极致的脸上,只剩下好似要将一切撕碎的疯狂笑意——
迎上这笑意的,是一只平举的铜管。
铜管色泽暗沉,花色普通,看起来就像是无用的废料,然而在这平举的铜管后,是一张平静而美丽的脸。
黑暗与阴影在她的脸上错落,掩盖了她过于精致的五官,却又好似勾勒出她隐藏在平静神态下的另一面,蛊惑的、疯狂的、冷酷的、危险的……
“轰——”
貌不惊人的铜管轻轻颤了一下,火蛇在黑暗中飞舞,艳丽又危险。
带着黑影冲进屋里的怪物,连带着它身后的整座墙面,在一瞬间化作飞灰。
星星点点的火花一闪而过,落在地上熄灭了,一切重归黑暗。
一面承重墙完全被毁,头顶上噼里啪啦的灰与瓦不断向下掉,封析云收起铜管,手一伸,将装满法器的箱子一把提起,站起身来,神色冷淡,迎上聂东流微妙的目光,“事情不太对。”
原文没有这一茬,封析云第一反应是剧情出错了,然而静下心来细想,她更偏向于是他们触发了隐藏剧情。
过程不一样,遇到的剧情发展自然也不一样,而他们和原文发展的不同在于……
“敲门灵在你手里自爆了。”封析云提着箱子,冷冷地望向聂东流,“你还遇到了什么?”
她可以确定自己来到金玉镇后,绝没有碰上什么会触发隐藏剧情的事,更有可能的是出去转了一大圈的聂东流。
聂东流目光十分微妙,他有点恍然,又好似有点嘲弄。
“刚才的脚步声,敲门灵自爆后我听到过。”聂东流神色淡淡,“但我躲开了,直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