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焯和姜瑗对视了一眼,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受了太大刺激,以至于自我封闭了?
就这样疑惑着,干耗着,猜测着,直到邵齐东哐的一声把门推开,吓了所有人一跳。
“小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你爸妈的后事我跟你贺叔叔会出面打点的,你只管安心休养。我们想好了,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带你回海城。”
沈沂秋平静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倒是邵齐东冷笑一声。
“平白无故就想来捡便宜,你们以为是在做研究,随便套用几句理论说辞就能忽悠别人?”
贺焯听后当然不高兴,但知识分子的身份形象让他从不擅长与人争辩。
“邵总你这话说的可不礼貌,什么叫捡便宜?沂秋是我们多年老友的孩子,现在他们出事走了,这孩子自然应该由我们来照顾。”
这年头还有人愿意自寻麻烦,自家孩子还顾不过来,竟还主动要去照顾别人家孩子。这是多么无私的奉献精神,这是多么善良的热心肠啊!
躲在门口的小护士们在心中已经默默偏向了这对今天才出现的新面孔。
“她下个月可就满十八岁了,法律意义上算是成年人了。已经可以选择独立生活,那你们急着带她回海城干嘛?”
邵齐东这几天并没有跟沈沂秋有过多的直接接触,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惦记这事。
贺焯的脸被气得涨红,推了几次眼镜框,想要骂人又生生忍住。这让邵齐东更为得意,竟然挑衅般地抬抬下巴。
贺焯更气了,被身边的姜瑗伸手拦了下来。她调整了一下思路,保持着还算克制的疏离淡笑,接了邵齐东的话。
“十八岁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但小秋毕竟还小,还有大学要读。再说,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没有大人在身边陪她照顾她,对她将来也不好。”
女性的魅力在于她们的柔和,以柔克刚。哪怕跟邵齐东意见相反,但经由姜瑗说出来,好像又多了一分女性长辈对孩子的关心思量。
邵齐东再冷言冷语,也不好像之前那样硬怼回去。
他收敛了下口气,退了一步:“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考虑,但你们总归也要听听她自己的想法。据我所知,她高考志愿填的是蒙城大学。”
姜瑗本身就是大学教授,这件事操作起来有点难度,但并非绝对做不到。
“小秋的情绪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留在蒙城会让她总想起伤心的事,那么我跟老贺帮她申请调剂,这也没问题。”
说完这话,双方都朝沈沂秋看了一眼。令人奇怪的是,当事人竟然置身事外的样子,像是完全没听到刚才双方在争辩什么。
邵齐东暗喜,看样子沈沂秋并没有被说动。
“就算沈沂秋愿意跟你们走,那我这个债权人的态度,你们是不是也该听一听?”
债权人这三个字一出口,终于引起了沈沂秋的注意。
她知道,今天本该是被邵齐东半吓半骗签下偿还合同的日子。但今天,一切应该会不一样了。
“债权人?谁欠了谁?”贺焯和姜瑗均是一怔,这事他们没听说过。
邵齐东从他手边的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得意晃了两下,又朝沈沂秋的方向努嘴。
“她爸爸生前跟我签订的协议,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沈沂秋的脸一沉,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平抑她的怒火。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邵齐东这个人在她眼中,都是超级无敌大坏蛋般的存在!
贺焯还有犹疑思考,姜瑗率先反映了过来:“先不说你这份协议的内容与真假,就算是老沈和你签订的,现在他都不在了,你总不能还搞旧、社会那套,要父债女偿吧。”
贺焯跟姜瑗的态度,的确是在替沈沂秋说话。他们真是能代替父母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呐,如果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自己此时应该会很感动吧。
沈沂秋自嘲地在心里笑笑,脸上仍是毫无表情,目光疏离地看着他们继续扯皮。此时她心里反复在想,说好了六点来医院的秦千柔,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