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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10(1 / 2)


宗杭回到屋里,看到易飒果然又躺上了床,湿衣服都没换。

犹豫再三?,他还是出言提醒:“易飒,你这样会感冒的。”

易飒把枕巾拽起来,蒙住了头。

这意味很明显了,宗杭坐在屋里发呆:前两天丁玉蝶在还好些,易飒不吭气时,他还可以跟人闲聊打发时间……

他出去找乌鬼,乌鬼一如既往不待见他,被他逗弄得烦了,身子一拧往大湖去了。

又去找老板,老板是个鳏居的中年男人,守着?电视看《乡村爱情》看得哈哈直乐,也懒得和宗杭聊,宗杭朝他借书看,他翻腾了半天,说:“要么你跟我一起看电视呗。”

宗杭不想看电视,又穷极无?聊地回了屋。

一进屋,就看到了易飒,她大概是饿了,正站在桌边,端了粥碗仰头在喝。

宗杭急道:“那个已经凉了……”

说晚了一步,她已经喝完了,咣当一声扔下碗,拿碗擦擦嘴,问得没头没尾:“丁玉蝶走了?”

“走了。”

“你怎么不走?”

宗杭一愣:“我走哪?”

易飒踢踢踏踏走到床边,又躺下了,含糊嘟嚷了句:“你有爸有妈有家的,走哪自己不知道?难道你还跟着?我?没看见吗,不是玩的,会死人的。”

说完,昏沉沉闭上眼睛。

她觉得累,又烦,不想说话,不想看到有人在眼前晃,也不想去回忆过?去几天发生了什么,就想世界静默,没声息没干扰,让她没头没脑睡个几天几夜,满血再来。

***

淋雨,冷饭,再加上意志惫懒松懈,感冒果然说来就来,到入夜时,易飒就已经有些鼻塞了,下半夜又开始咳嗽,还连累了肠胃,奔到洗手间吐了一回,踩棉花样头重脚轻出来时,宗杭也爬起来了:“易飒,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易飒像喝醉了酒,漫不经心说:“小意思!”

然后,又爬上床。

笑话,一点头痛脑热,放得倒她?她感冒从不吃药的。

她一觉到天亮,醒来时,鼻子全塞住了,头沉得像铅,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总觉得屋里少了点什么,四下看了又看,才反应过?来:宗杭不见了。

去哪了?

开门看,没有,到院子外头看,也没有。

真回家去了?她回屋去找,也没找到留的字条。

走就走,不稀罕。

她又睡下了。

这一次睡得不实,多梦,梦里各种奇怪场景,还梦见自己坐在大办公桌后面,宗杭大包小包,还扛着?扁担,像要进城打工,递给她一张申请表,申请批准回家。

她冷着脸把申请表从头看到尾,印章往大红印油里摁攥了一回,啪一下盖上了章。

不批准!

宗杭哭丧着?脸,问她:“为什么啊?”

她抬起下巴,鼻子里哼一声,傲慢地说:“我高兴。”

……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天气出奇的好,外头明晃晃大太阳,但?因为关门关窗,光柱只能从几道罅缝间进来,横七竖八,斜搭漫靠,把阴暗的屋内分割得有点失真荒诞,又安宁悠远。

宗杭居然也在,坐在地席的那头、光与影的交界里,脚边放了个从厨房拎来的暖壶,还有个塑料袋,上头印着“国康大药房”几个字,里头花花绿绿,大概都是药。

怪不得早上不见他,原来买药去了,周围没见有药房,跑了不少路吧。

他已经拆了一盒了,展开了说明书在看,皱着眉头,嘴里轻声念念有词:“不可与降压药、抗抑郁药一起服用……缓减鼻塞,一次三粒,随餐服用……”

他小心翼翼从胶囊里拆出三粒,放在包装盒上,又看另一份:“为获得较高血药浓度,建议空腹……这个要空腹……”

他拆出个胶囊丸,又放到包装盒上,离之前那几片远远的。

还在拆,这是买了多少药?

“不宜和西药感冒药同服,如果两种药中含同一种成分,只能选择服用一种……含同一种成分……”

含不含同一种成分呢?他又把之前搁下的一张说明书拿起来,两份并在一起,眯缝着?眼睛对比,这些药的成分真拗口啊,什么马来酸……氯苯那敏……

易飒看他那副费劲的样子,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哪有人吃药这么麻烦的。

宗杭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她起来了,又惊又喜:“易飒……”

易飒说:“倒水。”

她嫌站起来费事,爬行动物一样,拿两只手爬,从床上爬到地席上,碗里事先倒了一半的凉开水了,宗杭混了点暖壶的水进去,转身端给她时,她已经把包装盒上所有的药都倒进了掌心,像攥一把糖豆,一仰头,全倒进了嘴里。

宗杭失声叫道:“哎……你不能……”

她把碗端过来,灌了一大口,咕噜噜全咽了。

知道再说也晚了,但?宗杭还是坚持说完:“易飒,你不能这样吃,要看说明书的。”

易飒说:“怕什么。”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虽然鼻子塞着?,声音囔着?,但?精神出奇的好,上下打量宗杭。

他终于干干净净的,穿上正常大小伙子的衣服了,白色圆领的T-shirt、卡其色带兜的中裤,白色板鞋。

易飒拈起他的上衣下摆,食指翻到衣服里,把织丝撑开点看:“多少钱买的?”

这质量也就一般,不过?衣好衣衬人,人好人衬衣,宗杭穿起来不赖。

“一百二。”

顿了顿又骄傲:“我还讲价了。”

他一个富二代,花钱没谱,还会还价?丁玉蝶教的?

也不可能啊,丁玉蝶花钱也没数,不像她,在东南亚晃荡过许多行?当,炼就一双毒眼。

“她要一百五,我都准备给了,边上一个老太太拎了双五十的鞋子问‘三?十卖不卖’,我才知道还能讲价。我看你包里现金也不多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嘛,所以讲到一百二,不好意思多讲了,她说她批发价一百一,就赚了我十块钱。”

这种鬼话也信?

易飒也不好打击他,抽了抽鼻子:“还行?吧。”

这一抽提醒宗杭了:“易飒,你再睡一觉吧,买药的时候我问了,吃完药,蒙上毯子,睡一觉发个汗,能好一半。”

还睡啊?

易飒垂下眼,看到他鞋边沿沾着湿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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