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寡守得,比她还早。
可怜孩子沈旖丝毫未觉,搬了个绣墩,坐在院子里瞧人打糍粑,几个婆子?膀大腰圆,一?锤锤打下去,使足了劲儿,沈旖瞧着,身上的?骨头都在跟着疼。
王寡妇见惯了这些,没甚兴趣,只对周肆念念不忘,隔三岔五就问:“大官人好些日没来了,莫不是真生气?了?床头吵床尾和,你说几句软话哄哄,这年头,离了胳膊腿儿也离不得男人。”
王寡妇自己是吃够了没男人的?苦,好在人还算伶俐,鼓捣鼓捣也能奔出一条生路。
面前这位比花还娇比豆腐还嫩的小少、妇,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尤其如今还是这样见不得人的身份,万一?哪天倒霉被地痞恶霸瞧上了,那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见沈旖望着婆子?打糍粑,就是不应自己,王寡妇凑到她跟前,悄声道:“不如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哪来的回哪去,索性也没把柄被他们抓住,见过你的?也就这几人,待你回去,也没资格再与你碰上。”
沈旖仍是没理,瞧见那边婆子?捣好了糍粑,正往外装,她才开口道:“你去帮我要一?小块。”
或许是心情好,她此刻就想吃点甜甜糯糯的?东西。
“寻常玩意,有啥吃头。”
话是这样说,王寡妇提脚过去,摊着干净帕子?弄了好大一?块。
糯米饱腹,沈旖是看着香,其实也没吃多少。
尝了那味,到底比大厨做的?红糖粑粑差了些,转眼又起了心思,叫管家装上一?些,给宫里那位捎去。
管家本身就是宫里出来的,这院里知晓周肆身份,并能搭上线的也只有他。
沈旖一?吩咐,他立马着手安排,快马加鞭的,日头还没完全落下,带着温热气息的民间小食便呈到了周肆御桌上。
现捣出来的糍粑,软趴趴的,没经过厨子精加工,也是沈旖的?叮嘱,让圣上务必品尝到正宗地道的?原汁原味。
沈旖是如何说的,赵安便如何回禀,当真是一字不落。
周肆未置一?词,目光落到食盒里扫过一?圈,半晌,才轻呵了一?声。
小妇就得收拾,心比天高怎能行,他是天,无人能违。
但见主子不理不睬,赵安识趣,躬身退到了一?边,等着主子传唤。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是有些累,想活动一下,眼尾那么轻轻一?转,便见主子持着金箸,伸向了食盒,在里头夹了好一会,才夹出软软散散的一?小块。
那一小块还没送到嘴里,就啪的一?下,掉落在了案桌上。
心头一跳,赵安立马挪开眼,脑袋垂得更低,一?声都不敢出。
屋内更是静谧得让人窒息。
“赵安。”
这声,也是森冷得像是从地府里冒出。
“奴才在。”赵安不敢抬头。
他总不能说,圣上啊,您用手抓更快。
皇帝四平八稳的?声线里听不出丝毫起伏:“选个得趣的吃食,送过去。”
主子一?说得趣,他就知道,必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翌日一早,沈旖看着呈到跟前的?黑黢黢汤汁,不由得皱起了眉。
她吃酸枣酸李子,但对酸梅汤,着实爱不起来。
管家送完东西就溜了,即便在,也未必能问个清楚,沈旖心下揣摩,不料王寡妇快人快语:“好好的?甜日子不过,那就吃吃味,凉一?凉。”
一?语精辟,沈旖不禁对王寡妇刮目,留在她身边可真是屈才了。
沈旖倒是不急,不紧不慢道:“那就凉一?凉吧。”
话落没多久,就有婆子?来敲门,带些喘。
“夫人,待会有官员来问户籍,您赶紧躺床上,这是汤婆子?,您往胳肢窝下放,把身子捂热。”
这是让她装病。
沈旖问:“哪里的?官员?谁派来的?”
不会是国公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