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
将走至巷口拐角处两人就撞见对高中生小情侣,高高瘦瘦的少年把少女抵到墙边,一个壁咚后低头吻了下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僵住步伐,而两个小朋友已经亲得忘我。
晚霞底下,庄曼侬脸色也变得酡红一片,脑子里反被空白填满,脚下进也进不了,退也退不动。
懵怔之际身侧的人转来面前挡住她,晃眼的余晖被他肩膀拦截,让人尴尬的年少气盛场面也一并不见。
她根根分明的睫毛轻扇两下,顺着他胸膛看向锁骨,再仰面看他,他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些碎碎的光,不巧也凝视着她。
四目相遇的一瞬间,一阵风将老楼阳台上挨挨挤挤挂着的花衣裳吹动,衣架刮蹭着晾衣索发出吱嘎声,周遭的事物好似都静止下来,男人漂亮的眼睛牵引着她的神思回到许多年前的暮春。
高中校园里的油桐树开始纷纷扬扬落下油桐花。
那时候庄景伊已经在英国待了将近一年时间,渐渐习惯了那边的食物,只有她,仍然不习惯没有哥哥作伴的日子。不爱交朋友,不被允许参加剧烈运动,连手机也不能玩,还是最容易伤春悲秋的年纪……
这样下来,体育课上的她通常是坐在油桐树下看书或发呆的。
升来高中部的第二学期,她总算见识到油桐树开花的样子,白色小花中间缀着红,一簇簇堆在枝头,风吹过悠悠晃两下,等暮春时节就会簌簌往下掉,落成场五月雪。
她对着落到膝上的油桐花叹几声气,有些怀念以前看庄景伊打篮球的时候,起身掸落花,却听见“嘭”的一声,抬头便见一道小黑影急速朝她飞来。
那个年代,操场上盛行着这种幼稚的误伤游戏——又蠢又无聊的男生喜欢拧劣质矿泉水瓶,瓶身爆开发出“嘭”的声,瓶盖也迸远。
就像电视里演车祸那样,主角看着迎面驶来的车总是挪不动步子,她看着迎面飞来的瓶盖也僵站着不知所措。只有泪腺有了反应,视线变模糊时她想,她今天要是被这个瓶盖打着,一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难得地有了脾气,却被一个少年横挡下,有着十八个锯齿的蓝色瓶盖被他用肩膀挡开。
她眼眶微润,看清少年时他也垂眸看着她,眸子澄澈黑亮,表情好似带着愕然,她还在夏季校服外套衬衫时他已经换上了短T,整个人又高又白净……
她吃吃看呆,直到少年摸出一枚粉色的心形发卡给她:“这是你的发卡,对吗?”
这枚仿照樱花花瓣做的发卡是庄景伊送她的,因为觉得幼稚,她只把它揣在兜兜里,结果前几周被她弄丢了。
她点点头,呆愣愣从他手中接过发卡,又和他鞠了个躬道谢。
那天她看着少年走远的背影,久久不能按捺住扑通扑通的心跳,一朵油桐花轻砸到她发顶,她摘下,握着细细的花蒂转了转,忽然明白了油桐花花语的前半部分——
情窦初开。
时隔八年,她还把这事记得清清楚楚,并且在类似场景发生时又一次看得呆住。
“非礼勿视。”姜池在挡住她后如是说。
“……”
明知他说的是两个小朋友Kiss的事,他却有些心虚地觉得他在说别看他,于是眼神飘忽开去。
“吔屎啦你这头猪,有人在那边诶。”
隔着姜池这堵肉墙,庄曼侬只能听见少女的娇嗔声。
“怕什么,他们不也搂搂抱抱么?”
少年不以为意地说着,但还是很快传来他们离开的脚步声。
“……”他哪只眼睛看见他们搂搂抱抱了?忍住想抓住人解释的冲动,她红着耳朵退后一步,姜池见状也撤回步子转了方向。
两人安静着穿过街道,回到车上,这个插曲后,只在庄曼侬下车时互道了声再见,其余时候再没说别的话……
回到别墅时天际已经红透,有大暗之意,进门后的她仍旧轻飘飘的。
客厅里庄景伊打着电话,声音暂停须臾,接着说:“不用过多,和之前一样就是。”
庄曼侬换好鞋子转过玄关,庄景伊正背对她站在落地窗前,夕阳在他周身笼了层温柔的光,她默不作声走去茶几边,取湿纸巾擦了擦手就开始削苹果。
挂断电话回身的庄景伊在看见她后整个人都僵了僵,站定打量她几眼才过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怕他觉得自己回来得太晚,她又摇摇头,改口说,“有一会儿了。”
庄景伊再饱含探究地看她几眼,确定她是刚到家,先是接过她削到一半的苹果,削干净后再交给她,问:“晚饭和谁一起的?”
她低眼咬了口苹果,避重就轻说:“一个帮了我忙的人。”
“帮你?做什么的?”
“装潢店面……”她含糊句,看他有意继续问下去,忙岔开话题,“爸妈昨晚有和我打电话噢。”
“嗯?说什么了?”
听这口吻该是没联系他的,她又吃口苹果,吊他会儿才说:“妈妈说再到日本看看顾姨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