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如此,村里人不知什么时候给他起了一个外叫,就叫老郎中。
“北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陆从军站在床边,看了眼北水那虽然盖着薄被但却空瘪瘪的地方,心里一阵难受。
北水眼神干涸,苦笑着说:“疼是没那么疼了,但是以后……嘿,我还谈什么以后呢。”他自嘲地笑了笑,嗓音里透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老郎中一听他这话就控制不住地哭了,他老泪纵横,呜呜咽咽地呼喊道:“北水啊,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要是不活了,那爸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有你在,爸才有活头哇!”
北水看到老父亲哭了,自己也受不了的哭了起来。他现在身上的疼比不上他心里的疼,没了一条腿,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让他以后还怎么活嘛?
……
陆从军看着他们父子俩抱头痛哭,心里像有千斤石头堵住一般,难受极了!他默默地擦了擦眼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北水,你现在先不要想那么多,只要有命在日子就总能过下去的。我当兵那会儿见过不少的战友像你这样,因为受各种伤而残疾的,但他们都一样活得很精彩。所以,你一定要有信心才行!”
北水从老父亲的怀里抬起头来,满眼泪花的看着陆从军,说:“从军,我知道你这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说的,不过我的情况不比你的战友。他们有国家的扶持,而我……”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老郎中,说不下去了。
老郎中自然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儿子生在这个没钱又没势的家里,如今他年纪又大了,又能帮得了儿子什么呢?
话聊到这里,父子俩对未来的生活都显得很悲观。
陆从军抬头看了看这个屋,昏暗、仄逼、潮湿,屋里的家具摆件无不是老损破旧,处处都透露着一种破败的味道。
他看着北水那低垂着的头想了一会儿,说道:“等你好些了,就来我鸡场工作吧,来帮我喂个鸡啥的还是可以的。”
北水一听,沉重的头颅慢慢从被窝里抬了起来,他那绝望的眼神里总算看到了一丝丝的光亮,他有点不敢相信地说:“你不嫌弃我残疾吗?”
旁边,老郎中那枯稿的双眼里同样发出惊喜的光,他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儿子,他看到了儿子眼里那重新散发的希望。
“我要是嫌弃还会叫你去吗?再说,你只是少了一条腿,喂个鸡对你来说不是难事。”陆从军脸带笑意,他很欣慰北水没有完全失去对生活的动力。
“太好啦!谢谢你啊从军,要是没有你,这个家还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老郎中喜极而泣,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紧紧地拉着陆从军的手,不停地说着感谢他的话。
陆从军说不用谢,然后又说了些安慰的话语,这才起身准备回去。
老郎中将他送到门外,然后很不好意思地对他说道:“从军啊,上次你老婆春梅的事对不住喽,我医术有限没有看准……”说着他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陆从军的眼睛。
陆从军哈哈大笑,他知道老郎中说的是上次为春梅把脉的事。他对老郎中说:“这事您还放在心上呢,说到底还得谢谢您呢,说不定真是您的药有用才怀上的呢。”
老郎中见陆从军没有责怪他,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人家怀孕不可能是他那药的原因,他的药才喝了几天啊?人家从军这么说也只不过是给台阶他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