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琅默了下。
也?只是?一下而?已。
因为这不是?太难回答的问题。
她的目光透出几分悠远。
宁琅:“我不是?生来就是?正道之光的。在成为正道之光以前,我是?一个?普通人。我失去了亲人们,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一个?道侣。是?他带我走出了阴霾,是?他助我入道,给了我温柔和爱。”
“前世?的人生里,粗略算算,三分之一的时?间,我日?夜为心里阴影而?恐惧,战战兢兢地苟活。三分之一的时?间,我在没有感情地拼命杀魔。最后的三分之一,快乐的,有光的日?子,全是?东朔给我的。”
“在你眼中,所有人眼中,他是?一个?确切无误的大魔头。我也?知道他是?。但同时?,他也?是?我爱的人,心上人,没办法轻易割舍的人。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爱我如一。”
“爱魔,我是?人,一个?有感情的人了,不是?一个?只会除魔的杀戮机器,你眼中无法容忍下一丝罪恶的正道之光。”
爱魔:“可、可可可是?他杀了无辜的人啊!他的存在会阻碍你前进的道路!”
宁琅:“对?,所以我很?难受。不过?道堵就堵了吧,这个?倒是?小事情。”
爱魔:“……”
好一个?小事情。修界人人把修为看得比天还重?,到了宁琅这里就是?小事情了。
爱魔恨铁不成钢,只能继续激发她的斗志:“你就没有所谓吗?!没有点行动吗??”
宁琅:“我有所谓,有行动。但杀了他?说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爱魔快要被气没了。
宁琅不再搭理它。
浚堂已近在眼前。
宁琅和东朔甫一下飞剑,便?因牵着的一双手成功刺激到了孤家?寡人的单春棠。
见两人牵着手从飞剑走下,言笑?晏晏,还刻意在她面前走了一圈,一副要去春游约会而?不是?去捉拿苦情魔的样子,单春棠看不下去了,回想起此时?正不知道在哪个?山旮旯出任务的心上人,她酸得要死。
心里清楚这是?敌方的阴谋,单春棠仍是?气得该死,恨不得马上去把山旮旯的心上人拉到跟前,让她好好看看自己也?是?有对?象的!而?且是?最优秀的!
想归想,做是?做不到的。
单春棠只好忿忿撇开视线,寻找友军,和她统一战线,抵御可恨外敌。
瞄到暴躁师兄时?,得到了对?方的回应:“你看我干吗?就算你看我我也?不会牵你的啊!”
被这么一堵,单春棠更气:“谁让你牵了!你身为师兄,不应该说说他们吗?我们这是?去斩妖除魔的,而?不是?去郊游!”
暴躁师兄:“这有什么好说的??大小姐,我们现在要去抓的是?苦情魔。他们情比金坚,才能让苦情魔无漏洞可钻,我们才更有赢面啊。”
单春棠:“……”糟糕,他说得好有道理。
但认输是?不可能的,服软也?是?不可能的。
单春棠一委屈,跟着就吼了回去:“你、你怎么净帮她说话!”
暴躁师兄:“她是?我师妹我不帮她帮谁??大小姐,你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我宁师妹也?是?啊。”
还露出一副我家?小师妹就由我来宠嘿嘿的骄傲小模样。
“……”
无法反驳。
单春棠顿感挫败。
她不仅在实战上输给了可恶师姐,还在口战上输给了可恶师姐的可恶师兄。最可恨的是?,他们都比她要高!
可恶师姐比她高出一个?头,可恶师姐的前任道侣——个?屁,明明就是?现任道侣比她高出两个?头,可恶师姐的可恶师兄比她高出三个?头,这六个?头加在一起的仇恨,岂能容忍?!
她定会擒回苦情魔,让所有人刮目相看,雪耻六头屈辱,让他们所有人知道只有她单、春、棠才是?最、强、的!
想到这里,单春棠站不住了,也?没眼再看那一对?狗男女如胶似漆,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们的恩爱,立刻召出与血脉相连的神兵,御剑飞走,想抢先一步擒魔去。
暴躁师兄:“你别走啊——你走了谁让我蹭飞剑啊?!”
竹藏不仅说话暴躁,动作也?很?急躁。
见单春棠的飞剑越来越高,真的要把他丢下,置之不理了,他直接一个?蹲身高跃,一蹦三丈高,直接挂在了飞剑上头。
单春棠:“你给我下去!”
竹藏:“你再踢我,别怪我拽着你的腿一起掉下去!”
单春棠:“你有本事你就拽!让我阿娘和萧哥哥知道了,定让你知道厉害!”
竹藏怕个?球,当?单春棠又是?一脚踩在了他的手背,他伸手就拽住她的脚踝,把她吓得哇哇大叫。
听单春棠又搬出了她的阿娘、心上人,宁琅直摇头。
她觉得单春棠还没有得到教训,总下意识想依赖往后全都站在她对?立面的人,认为要趁这个?机会,多磨一磨她。
此时?的单春棠并不知道,对?她的试炼,现在只是?刚刚开始。
她那位身为修炼狂魔的好师姐,正一心想把她打造成心脏和她一样是?钢铁做的坚强人,务求不要入魔,远离魔道。
见四人都御剑往西南方向飞走了,一直被无视但一直很?坚强的高冷师兄高度寒,也?默默从袖口掏出一枚骰子,掐诀变大后坐了上去,御器跟上。
……
前去江州路途遥远。
御剑飞行虽快,可除了东朔,其?他人的灵力都经不起耗。
单春棠明明已经累得快成狗了,还死命咬牙御剑和东朔争高下,一直不吭声的高冷师兄也?面带倦色,宁琅先开口叫了停,说要休息。
见宁琅“认输”,单春棠觉得自己扳回一局。
她一边稳住抖成筛的双腿,一边抬起下巴,不可一世?貌,仿佛只要脑袋仰得高,她就是?比所有人都要高的小巨人。
单春棠:“唉,我本还想着今日?就能到江州。”
宁琅:“……”
你就吹吧。我看你再多御剑飞行多一刻钟,就要剑毁人亡了。
但宁琅不直着怼她,她要绵里带针,务求充分让单春棠体会到多种打压方式。
于是?扬起理解的笑?,无比自然地抬手,给东朔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后,道:“师妹若是?有余力,便?继续赶路吧。但我和阿朔要先歇一歇了,我不想他过?度劳累,我会心疼的。”
宁琅还没给东朔眼神,示意他配合,已听后者说道:“还是?阿宁最体贴我。你对?我这般好,叫我如何能不倾心于你?”
东朔不假思索的回应让宁琅的双颊微烫,下意识转首看他。
和她撞上视线的,是?他清亮透澈的眼眸。
他凝视着她,眼神里含了浅浅笑?意深深情意。
东朔:“为何看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说得慢条斯理,落落大方,完全不羞于表露真情,“虽然分开了,但我依然倾心于你,这一辈子,大概也?只有你了。所以……也?一直盼着阿宁能放下心里芥蒂,真心地想同我复合。”
可说完,东朔一声轻叹,指腹抚过?宁琅眉尾耳鬓,“虽然我能等,但还是?希望……阿宁不要让我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