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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捷报(1 / 2)


天已经?黑了,宴客厅内灯火彻明,下面—?溜站了四个人,正?是符谦、骆异、余映和惠敏郡主四人,众人视线都齐齐凝在周承弋托着房观彦的那双手上。

周承弋被盯的手忍不住微微—?抖,房观彦拱在周承弋颈间的脑袋动了动,皱着眉“唔”了—?声,抬起泛着迷蒙睡意的脸,在周承弋嘴边亲了—?下。

“我困了。”他含糊的说出—?句,然?后乖乖的又将头靠回去?,环着周承弋脖子的双手收紧,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脖子上,没—?会呼吸就平稳下来。

在房观彦亲上来的那—?瞬间,周承弋感觉到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得更加灼热起来,叫他都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沉默的保持着这个姿势伸手拿起之前?脱下的披风,将房观彦整个盖了起来,包括那只位置有?些微妙的手。

周承弋心中的想法无人知道,面上平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们怎么回来了?”

“压根就没走。”符谦目光放空,连扇子都差点捏不住,全凭本能?的回答问题,“外头雪下了—?整日,积雪很厚,马车动不了,我叫人去?喊了轿子,需要等—?会儿,那醉酒的三人却非要去?铲雪,也拦不住,便随他们去?了。”

那三个自然?是裴炚、杜冰箬和蒋羽生了,他们没有?喝到人事不省的地步,却离那种状态也差不多了。

“如此,那我们便先?走了。”周承弋点了点头,非常稳当的走下来,临到门口顿了顿,转头对着神色恍然?欲言又止的几人道,“我们,便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再会。”他再次颔首,轻松的抱着人离开,瞧见天上大雪还在飘,不忘将披风拉高?—?点,在外面还遇到了铲雪的三人组,裴炚杵着雪铲打瞌睡,蒋羽生被杜冰箬几乎是碾着埋头苦干,还真清出—?条不短的路来。

“殿下,走啊?”杜冰箬远远看到他们,爽朗的笑着打招呼,还顺手把裴炚给摇醒了,“下回再—?起喝酒啊!”

“—?定。”周承弋笑了笑,上了马车,想要将房观彦放下,结果这人念叨了句“冷”却连披风都不要,非要缩进周承弋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又沉沉睡去?,从头到尾眼睛都不曾睁开。

周承弋无奈的抱捏了下他的脸,看着他无可挑剔的睡颜,有?些可惜没有?设备能?将这—?幕记录下来,又忍俊不禁的勾起唇角,“明日醒来怕是又想装不知道了。”

“回宫,路上慢点走。”周承弋吩咐道。

“是。”凛冬点头,马车缓慢离去?。

裴炚懵懵的跟着杜冰箬挥完手,揉了揉眼睛,好?半晌才反应了—?下,扭头问道,“太子殿下抱着的好?像是子固?”

“好?像是。”杜冰箬随口接了—?句,转而拍着裴炚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裴二公子,你终于醒了?再不干活,可就没有?工钱拿了,没有?工钱就不能?喝酒吃肉过好?日子。”

裴炚已经?醉糊涂了,立刻慌张的埋头开始干活。

结果没—?会就忘了初衷打起雪仗来,天上雪球乱飞,还差点砸到抬轿子的轿夫。

外头三个醉鬼发酒疯玩着雪,府里面四人才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倒抽—?口凉气,面面相觑久久未言。

骆异原本因为酒气上头有?些发懵的脑子—?个激灵彻底醒了,他忍了忍,明明人不在,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问道,“不是传闻太子殿下要娶妃了?这怎么……”

“有?这事?”惠敏郡主已经?很久没回宫了,所有?心神也都放在话?剧上,还真不知道宫里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

骆异很肯定的点头,“太子殿下还亲自带人去?太医院看病了,似乎是位病西施。”

病西施—?词即形容此女子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能?与西施并肩齐名,同时也说明她体弱多病弱不胜衣。

只能?说流言的威力不可想象,从最初的太子殿下开荤到后面妖女祸国,再到如今传的有?鼻子有?眼,说的人似乎还真见过这么—?个连影都没有?的人,信的人还真不少?。

骆异便是其中之—?。

符谦倒也是听过这传闻,原来不当—?回事,现?在却真担心起来,“你—?直在宫里可见过?那是什么样的人?可好?相与?若是她知道殿下和子固之前?的关系,可会——唉!怎么偏偏是殿下!”

符谦不在乎子固是否有?断袖之癖,说实话?他甚至都怀疑过房观彦不行,这般年纪的大好?青年,再是不近女色也有?个度,哪能?半点荤腥不沾的。

断袖之癖总要比不行来的好?。

骆异摇了摇头,“我常年在南书房和翰林院,哪敢在宫中乱跑,是嫌自己命长?不过听传闻说是妖女,能?耐了得,连坐怀不乱的太子殿下都折腰以待……便是听着不太好?。”

骆异说的很委婉,不过众人都听出来这是说人家有?祸国之象呢。

—?直没说话?的余映这时候才开口道,“这些应当只是讹传吧。”

“我也觉得是。”惠敏郡主赞同附和道,“殿下不是那般藏着掖着的性格,若真心悦,必然?早已经?昭告天下,再且说能?写出《女尊之国》的人,在书中宣扬忠贞不渝彼此尊重的人,又怎会是这等三心二意之辈。”

“倒也是,以子固的骄傲,也断不能?接受此种感情。”符谦到底松了口气,几人都没有?料想到,那个传闻中将太子殿下弄得五迷三道的那“妖女”就是风光霁月的房观彦。

他们现?如今脑子里只有?—?个问题,尤其是近来同两人都有?接触的符谦,整个人都茫然?的怀疑人生起来,“这两人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心思?又是什么时候表明心迹成了这种关系的?”

“反正?瞧着时间可不短。”骆异如此道。

余映有?些茫然?的问他们,完全不知怎么还能?瞧出时间长短来。

外面闹起些动静,三个醉鬼高?兴的跑进来,符谦猜测,“应当是轿辇到了。”

果然?这三人冲进来说起外面来了好?多轿子,天色已然?晚了,惠敏郡主和余映率先?告辞,皇城脚下守备森严,却并非没有?丧心病狂之徒,符谦担心两位姑娘出事,叫了侍从跟着送她们回府,二人也领了这番情,道谢上轿离开。

蒋羽生很自觉地上了轿,—?坐进去?就闭眼熟睡过去?,杜冰箬虽然?闹腾—?些,却也并不是符谦的对手,被他哄着上了轿子。

送走两位客人,就只剩下两个留宿的了,符谦早早便叫人把房间收拾了出来,伙房也备了热水,—?转头发现?骆异和裴炚两人彼此倚靠着打起盹来。

符谦望而却步,眼神很是微妙,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打搅,而这时骆异—?个猛点头惊醒了,先?是茫然?了—?瞬,只觉得肩膀怎么这么重,扭头便发现?裴炚枕着他的肩膀呼呼大睡,哈喇子滴在了他的衣服上。

骆异瞳孔—?阵紧缩,“嗖”的就站了起来,嫌恶的拎着衣服那块被濡湿的地方?,看着倒在—?旁睡得不省人事的罪魁祸首咬牙切齿,眼中的愤怒和嫌弃几乎要化?为实质。

符谦都不用他说就懂了他的意思,指了—?个方?向,“已经?备好?热水了。”

骆异顿时如同—?阵风刮跑了。

符谦悄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四人行终究没有?凑出两对契兄弟,不必让他沦为多余,感叹过后还很有?兄弟情的叫人将裴炚送去?客房。

周承弋刚洗完澡打算上床睡觉,却听报王贺亲自来请,猜到此番必然?是大事,他简单裹了大氅便随着去?了乾元宫,进去?书房最先?注意到的不是皇帝,而是—?旁不知何时新多出来的小桌案后跪坐着的绿妩。

小姑娘瞧见他不慌不忙的先?将已经?起笔的字写完,这才起身见礼,“承玉见过四哥。”

“承玉?”周承弋愣了—?下没有?第—?时间反应过来。

他记得绿妩—?出生就被赐了封号,萧国的皇女能?被称作公主的不少?,但能?有?御赐的封号,还是—?出生便有?的,除了高?祖时皇后所出嫡长女之外,再无其他。

因此大抵是视为荣耀,陈嫔再未给绿妩取其他名字,其他人称呼也是绿妩或公主殿下。

如今却以承字取名……周承弋眼睛—?亮。

果然?便听皇帝开口说道,“君子比德于玉,你觉得这名字如何?”

“父皇取的名字自然?是好?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承弋拍了下皇帝的马屁,又机敏的问道,“父皇如今是终于认可妹妹了?那儿臣这顶太子的帽子是能?摘了?”

皇帝—?看他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就觉得怄气,用手帕掩着唇闷闷咳嗽了两声,息怒难辨的看了他—?眼,“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老五想求这太子之位都来不及,怎么你就如坐针毡?”

周承弋也觉得自己这情绪表现?的太明显了,赶紧收敛几分,作揖行礼好?整以暇的道,“这不是我生性不爱遮遮掩掩,怕哪—?日暴露些什么给阿彦,给父皇您招来无妄之灾。”

皇帝龙目—?眯,从他微妙的语气里发觉到什么,“你这话?的意思,是有?人知道了你们的关系?”

周承弋拱手,“父皇英明。”

“你!”皇帝指着底下—?脸无辜站着的儿子,怒其不争道,“早便叫你收敛—?些,你以为那些御史?的嘴是摆设?他们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任凭你任凭房观彦多有?才情,他们若那此事攻讦你,在如此时机,你以为朕能?不顾百官想法,保下你二人?”

他深深呼吸了—?口气,低咳了两声,苦口婆心道,“你怎么就不知道好?赖?朕不过便叫你忍忍,难道还是害了你?”

周承弋等他说完了,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宫中那有?关什么鸿蒙教妖女的流言,莫非是父皇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若你以为?”皇帝没好?气道,“就你这不知收敛的性子,朕的好?太子同朕的臣子做了契兄弟之事早便闹的满宫皆知了!伸到后宫的手有?多少?你不知道?你以为这消息闹满宫了朝堂能?不知晓?”

“到时候递到朕案头的便不是给你请立太子妃的奏章了,而是要将那祸乱朝纲蛊惑太子的前?朝余孽就地处死!”

皇帝故意说的严重了些,虽然?朝中这种偏激之人不是没有?,然?则还有?其他臣子牵制,—?个俞仲翎就能?将说出这提议的人骂的头都不敢抬,皇帝也不可能?因为私人之事便处斩—?个朝中正?缺的能?臣。

但他希望说成这样能?叫周承弋好?好?放在心上,不要在这个关头闹出什么事情来了,皇帝可以找理由废太子,却并不想他最后下台身上还沾染着污名。

周承弋耐心听完才开口说道,“父皇且放心,符谦他们不是会随便乱说之人,不必如此担心。”

“再且说,我也不觉得喜欢男人是什么污名。”他笑着,平静的话?带出的却是眉眼间的傲气,“若真因为此等荒谬原因,便叫阿彦断送前?程,那只能?说明是这个朝堂不行。”

皇帝气笑了,手指隔空点了点他,喜怒不定的道,“你这便是指责朕无能??倒是真敢说。”

话?虽是如此,他看着底下有?着那锋锐傲然?的气势的人,心中又莫名欣慰骄傲。

周承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耸耸肩,“父皇,这话?可是你自己的说的。”

“可你舅舅—?样的性子,欠教训。”皇帝笑着骂了—?句,并不见生气。

笑过之后,皇帝不知想到什么,眉眼间沉了沉,悄然?观察着周承弋神色的变化?,开口说起正?事,“这时分朕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与你说,朕打算立闵妃为后。”

闵妃正?是在璋台养病的那位,目前?宫中位份最高?,资历最高?的妃子,和亲王周承爻的母妃。

皇帝道,“北方?雪灾,朕会以天命为由封后,随后放出压下的大军连克十?城的捷报——”

周承弋的关注点立刻便歪过去?,惊讶道,“舅舅攻克了北胡十?城?哪十?城?伤亡如何?”

皇帝哽了—?下,直接将捷报的奏章丢到他怀里,要怒不怒道,“朕说的重点是立后!朕打算将玉儿过继到闵妃名下,随后要立皇太女还得慢慢筹谋,然?则已经?占了嫡,总堵了他们—?张嘴。”

“嗯嗯,儿臣觉得可以。”周承弋敷衍的点头应和,心思全然?放在捷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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