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是她,更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吧。
身后的夕阳终于最后沉寂到了地平线下。
她拼命往前开着,努力地看着导航地图上一点点缩小的距离,来获取心理的些微安慰。
身体疲惫,但又被心中的焦虑驱赶着,不停前行。
因为三四点钟时睡了一个多小时,她五六点也没停下吃饭,一直到八点半左右,在一个服务区停下吃了顿极其难吃的晚饭,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九点又继续赶路。
这个时候,她已经开了一千公里,距离目的地还有六百多公里。
这期间接到郑直书妻子潘曼曼的电话,她刚从自己母亲那里知道郑直书搭顺风车回去的事,非常担心,打电话让他把拼车者的姓名、身份证和车牌号发给她。
李如洗对此倒是挺赞赏的,她觉得郑直书运气不错,找的妻子既通情达理,又很靠谱。但是她也没有什么拼车者的身份证可以发给潘曼曼,于是就下车把车牌号拍了一个给她,并且开玩笑地说:“别担心,假如我出事了,有车牌号查到人不成问题的。”
潘曼曼大概想想也是,也没再强求她拍人家身份证。
只是再三叮嘱她路上务必小心,到了给她电话。
挂了潘曼曼电话之后,她又给郑妈妈打了个电话,得知傍晚郑父已经成功转到了市人民医院,略微放下心来。
她在郑直书的记忆里搜寻着能用到的人脉关系,但郑直书出身农村,高中之前都是上的村镇的小学和初中,跟那些同学也没什么联系了,也就是考到县级市的重点高中,认识了市里的一些同学。
可是他性格相对内向,和同学来往也不算多,他的同学里,也基本没记得有谁学医的,即使有,一来没什么交情,二来也没回家乡发展……
后来好不容易想到,他高中前座的同桌女孩的父亲是市人民医院的,这个女孩自己在上海,但她可以转托她父亲,而且,万幸这女孩还在他的朋友圈里,彼此还有些点赞的交情。
她于是又打了个微信语音通话给这位老同学,跟她请托,她倒是答应得干脆,立刻说让她爸帮忙跟主治医生打个招呼,李如洗这才有点安下心来。
九点到十二点反而是比较平静,精神状态也比较好的三个小时,天也没下雨,她尽量利用这段时间又赶了三百公里路。
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了,只余三百多公里了。
如果不堵,不出现极端天气,再有三四个小时她就该开到了。
然而到了夜里十二点之后,高速上车开始多起来,尤其是过了上海的入口,猛然间前方就红了一片,开始堵车了。
李如洗这个时候,也是疲惫得脑子都木了。她决定找个旅店休息一晚上。
也懒得费心去找,她就在一个比较大的,带旅店的服务区开了个房间住下了。
房费并不很便宜,房间却非常差,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陈腐的异味,房间内摆设更是毫无格调可言,差得难以形容,更不要说床品的干净程度了。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了,这时候已经深夜一点半了,她定了手机闹钟到四点,然后略微洗漱了一下,就脱了鞋,和衣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昏天暗地,完全无梦。
被闹钟叫醒时,她浑身无力,头疼得很,缓了好几分钟,才清醒过来。
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她摸到屋子里送的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跌跌撞撞起来去了趟洗手间,简单洗漱后,退房,回到车里。
服务区还停了不少车,天上稀稀疏疏有几颗星星。
她略微放心了些,看来,暂时不会下大雨。
车里还有她昨晚晚饭时顺便在服务区小超市买的牛奶和面包,她三两下吃完,继续出发。
这时候,导航上还有二百多公里,前方的路上还是有一些红色拥堵路段,但果然如她所料,这个时间段,已经不那么堵了。
昨天半夜十二点出发的,大部分不是太长的长途,一般在三百公里以内,这会儿大都到了目的地了,而更多的人会选择早上六七点以后出发。
四点是一个绝大部分人不会选择出发的时间。
近乡情更怯,李如洗虽然不怯,但是也可谓近乡更焦急,她尽量地快开。
但因为还是有些路段拥堵,生生开了将近五个小时才到。
尤其最后两个小时,竟然只开了七十多公里。
赶到市人民医院时,已经快九点了。
飞奔到郑父住院的那栋楼,找到他住的那间病房。
李如洗喘着气,猛地推门进去。
看到坐在床尾,佝偻着身子的郑妈妈。
她连忙朝病床上的郑父看过去,脸色蜡黄的老人闭着双眼,躺在那儿,鼻翼随呼吸而微微起伏。
李如洗松了口气:太好了!终于提前了四十多个小时到达,见到了活的郑父!
她定了定神,叫道:“爸,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