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宴席倒也吃的太平,几人酒足饭饱于是与那李家的小公子道别。
李小公子正在门口送宾客,见几人要走眉头蹙了蹙,自然地搭上了顾季长的胳膊,轻声道:“烦请诸位先在屋内歇息片刻,待在下忙完有些事情还想请教。”
顾季长拢眉,疑惑道:“不知李公子要问何事?”
宋榭和阿衡三人也是满眼的不解,却听那李小公子叹气道:“在下回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些传闻,又有军中密友来信,声称北边不太平,我看诸位风尘仆仆而来,应是为了北面的事情,因而……”
他没有将话说完,抿着嘴唇暗中打量几人神色。
顾季长却未表现任何的不妥,笑道:“哦?看来李公子是识破我们几人乃是江湖中人,所以想打听江湖之事?”说话间,又笑了笑,侧头看向宋榭几人,“要不……我们就多等会?”
宋榭微微笑着点点头,“吃的有点撑,刚好四处走走消消食。”
见几人答应,李小公子顿时喜上眉梢,连忙招人过来领着几人进了院子。
那领路的是个约莫是六十岁的年轻人,样貌很是清秀,身形消瘦,可那双眼眸里却如同深潭一般,走路时脚下如同生风,应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顾季长三两步上前与那年轻人同行,四处瞧着眼中的景致,温色笑道:“没想到这边陲小镇竟然还有如此别致的院子,倒是有几分南边园林小桥流水的韵味。”
年轻人听到这话,眉眼间拢上了笑意,略略颌首应声道:“我家老爷祖上原本是临海的,后来家中发生变故,便举家搬迁到了此地。老夫人想念临海,于是老爷就将院内翻修,最终便也建成了现在这般。”
话间,他略微顿了下,侧头目光从几人上掠了过去。“看几位谈吐不俗,应是京都来的吧。”
顾季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掩饰了过去,眯眼道:“这又是从哪看出来的?”
年轻笑了,眼里星光璀璨。
“几位说话倒是没有口音,字正腔圆的很是好听。只是,诸位长途跋涉,虽说有些许的疲倦,但仍旧难掩身上的气息。再者……”
他停下了脚步,看着顾季长笑的越发灿烂。
“公子身上的衣衫款式看似普通,却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穿的起的。这料子是南边官府绣房才有的流夏锦吧,这种锦缎在整个东岳只有京都的一家铺子才有,且很贵。公子这一身最少也得百两银子……”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宋榭和蝉衣两人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宋榭看向顾季长,那神情明显是在说他招摇,出个远门也不知道换身衣衫。
顾季长心里郁闷,面上却又不发作,看着年轻人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赞许和讶异。“你倒是个聪慧的。我们的确是京都来的,来这边寻找故友。”
听到“寻找故友”这几个字,年轻公子眼底浮过一丝疑惑,却未当场戳破,遂抬手做了个请。
顾季长也不与他计较,于是几人跟着那年轻公子一路往后院走去,最终停在了一处小院前。院前栽种着银杏。本来这个时候苏木都已枯黄,这银杏树上却是金黄一片,地上积雪白茫茫的,好似给那银杏树铺上了一层银色的锦被,远远望去,与那青砖白墙形成了一幅水墨画,让人流连忘返。
年轻男子率先推开了院门,朝几人说道:“这是公子所住的青岚居,几位且在此处歇息,公子忙完前头的事务会尽快过来。院中景致还算不错,夜里掌灯后更为灵动,诸位且入院吧。”
宋榭难得在北边见到如此错落有致的江南风景,看到那棵银杏树,心头更是牵动了许多的旧事,于是便走上了前去,挽着顾季长的胳膊跟在年轻人身后踩着青石路,到了堂前。
几人这才发现这院子倒是与外头的景致又有所不同。
入了小院的门,顺着青石台阶往前走就到了两层小楼前,转身间便是一片荷塘。荷塘中已经枯萎的荷花上落了白雪,倒也不显得寂寞。水面上架了桥,一路通道了那边假山上的凉亭,而右边有一处厢房。池塘边四处栽种着花草,一株开的正盛却不知名的树木矗立在水边,花瓣扑在了水面上。
宋榭心中暗叹,一院几处景,确实别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