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微微笑着，单手撑着下巴小憩。
“宋姐姐，那是什么？”
忽地，顾澜朝她问了一句。
宋榭睁开眼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去，就见街边人山人海，围着两个人。她眉头拢了起来，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是玩杂耍的。一老汉手中牵着绳子，绳子的一端绑在一只黄色的小犬上。
小犬……
宋榭心下一紧，细细一看登时面显怒色，低低骂了一句。“畜生！”
“什么？”
顾澜哑然，回头惊讶地看着发怒的宋榭，一头的雾水。
“停车。”
宋榭喊了一句，马车停了下来，还未挑起帘子，顾季长的声音便落入了耳中。
“怎么了？是有东西要买吗？”
宋榭脸色沉沉从马车中走了出来，落在了地上直直朝人群中走了去。顾澜和顾季长凝眉，不知何故，又见她那副样子，便连忙跟了上去。
百姓一层一层地围着，不断地发出喝彩声。宋榭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好不容易扒开了人群走近了，她脸上的怒意便也更重了。
顾季长和顾澜跟在她身后走到了中间，正听到那老汉同那小犬吆喝。“众位爷打赏，快道谢。”
小犬很是乖巧，眼珠子转了转，朝着周围的人一溜的躬身，前爪聚在一起，好似孩童作揖。
仔细看那小犬，前爪似人手，耳鼻跟人也差不多，身形就像是六七岁的孩童。他的尾巴又细又短，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长满了黄色的毛发，七分不似犬，三分倒像人。
围观的百姓见这小犬稀奇，便也都提出各种奇奇怪怪的要求。有人朝那老汉扔出几枚铜钱，扬声道：“老汉，这小犬好生聪慧，可会言语？”
老汉闻言眉头一挑，神情甚是得意，敲着手中的铜锣，朝百姓说道：“我这小犬不光能直立行走，口吐人言，还能唱小曲，更能打板儿。诸位爷要是想听想看，那可得……”
他笑得意味深长，百姓也都明白他的意思。登时，就听到银钱落入铜锣中叮咚作响的声音。
老汉脸上堆着笑，紧了紧手中的绳索，扬了扬下巴。“唱首曲儿给诸位爷听。”
小犬伸着爪子搔了搔鬓角，一张口，诸人都愣住了。
“小麦轻轻，谁当获者，妇与姑。丈夫何在，击西胡，吏买马，君具车，请为诸君鼓咙胡。枯骨埋岗，旧戟沉霜，旌旗猎猎，新鬼轻嚷……”
宋榭也僵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
这首曲子是棣棠之乱时，赤羽军中传唱的。说的是两兄弟中，兄长某次作战时军队死伤过半，胜利无望。危急时刻，加入赤羽军的弟弟带兵支援。多年不见，哥哥怎么都没想到援军首领是自己的亲弟弟，当年那个只想有个家安稳一生的孩童。
哥哥心疼，说他不应该来。可弟弟却说，生同衾，死同椁，愿以赤羽铁骑，助兄长守护疆土。后兄弟二人并肩作战，乱军之中兄长不幸中箭身亡，再也无法兑现自己与弟弟许下的诺言。
弟弟见兄长身死，拼死一战，胜利之后带着兄长的骨灰寻了一处地方，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