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唇角含笑，朝着柳氏微微欠身，应声道：“多谢二夫人夸赞。”
柳氏微微凝眉，这话若是落在了旁人耳中，就算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肯定有气，可这姑娘站在那里，眼睛亮亮的，神情自然，没有半点的窘迫，实在让人挑不出理。
然，柳氏这么想着，柳眉上扬，又道：“是个沉得住气的。可是啊，这大户人家，尤其是顾家可从来都不缺这号人。宋姑娘是吧，听说你是孤儿？”
闻言，宋榭眸光微微一滞，却未露出半点的情绪，脸色平静，轻声笑道：“二夫人消息倒是灵通。宋榭确实是孤儿，在尼姑庵长大的。诚如二夫人所言，宋榭在江湖上长大，没有官宦人家的小姐那般端庄秀丽，但胜在有几分聪慧，不至于让阑衣失了颜面。”
失了颜面？
柳氏蹙眉，细细一想脸色登时就变了，心道：这小丫头是在骂我啊。
思索间，她柳眉一挑，冷笑道：“草莽之人，竟也敢说自己聪慧？真是可笑至极。你们这些江湖人，总说什么不拘小节，男女之间毫不避讳，这在官宦世家那就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
宋榭眼间笑意更浓，缓缓往前踏出两步，拂着衣袖，声音平淡。“二夫人这话可真是让宋榭汗颜。如若男女之间相遇相知，在夫人眼中都是败坏门风的事，那这世上哪还有什么生死之交？”
说话间，她已在柳氏面前站定，丝毫没有怯意，笑得坦然。
“听闻顾二先生当年与夫人初见是在上元灯会，二位一见如故，这才有了后来顾府上门提亲，使得二夫人入了顾家的门，一生荣华。怎得，这事情落在了别人头上，二夫人竟这样评判？”
不等柳氏说话，宋榭朝着她欠身，言道：“二夫人还是请入座吧，这老夫人待会可就要来了。”说着话，她的手落在了腰间的玉佩上，轻轻抚摸着。
柳氏闻言脸色略有几分灰白，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宋榭，思寻该如何反驳。可眸光一转，落在了宋榭手中的玉佩上，登时心下一惊，双腿发软。
“这……这是小郡王的玉佩？”
她说话间略有些结巴，脸色已变作了青白。
宋榭笑着应声道：“堂堂送给我把玩的。怎么，夫人喜欢，那我便借花献佛赠与夫人吧。”话毕，伸手就去解玉佩的绳子。
他人不知可柳氏知道的一清二楚，柳斐与顾季长交好，二人常常聚在一处，这柳斐也从不端着郡王的架子，与顾季长称兄道弟。他身上的两块羊脂白玉佩是当今圣上所赐，听说还是圣上为贺他生辰亲自雕刻的。柳斐竟将此物随手给了宋榭，可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柳氏一脸震惊，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哪还敢伸手去接宋榭递过来的玉佩？
顾澜虽然在招呼众人收拾，可这边的情形全都落入了耳中，眼中。她唇角翘了起来，看着柳氏那吃瘪的样子心中暗笑。顾府的人都知道她的脾气，不说她是因祖母和二伯的缘故，可她说宋榭那话，说难听点就是在践踏兄长的颜面，宋榭那话说的直白了些，可也在理。
柳氏脸颊发烫，一时半会又想不到话怼宋榭，只能生闷气。
宋榭又欠身，将玉佩收了回去，笑吟吟道：“二夫人果然是明事理的人。这玉佩是小郡王赠给我和阑衣的。若我真给了你，到时候他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
话罢，宋榭朝着柳氏略微俯身，“多谢二夫人。”
柳氏被她这话堵得胸口直发闷，脑袋里也跟一团糨糊似的，东南西北都摸不着了。半晌愤愤地瞪了宋榭一眼，拧身往屋内顾澜安排好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