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怔怔地站在那里,眼前的事物忽而变得模糊起来。她伸手,却好似落在一片黑暗中,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姑姑,姑姑,快醒醒。”
耳畔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宋榭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茫然地伸手落在了脸颊上,满手的温热。
那是眼泪。
我……哭了?
宋榭看着指腹上落下的湿润,身子僵直。
“姑姑,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元洵一脸疑惑,爬到了宋榭怀中,扯着衣袖去给她擦拭脸颊上的泪。
宋榭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脑袋,摇头。“是啊,做噩梦了,可记不起来细节了。”
元洵笑眯眯地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做噩梦了忘记最好呢,不然以后还会做噩梦的。姑姑,京墨姐姐她们回来了,姑父让我请你过去呢。”
听到“姑父”两个字,宋榭脸色略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做梦的缘故。
她略微缓了缓,起身穿好了衣衫,拿着湿帕子擦了擦脸,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可擦着擦着,她又僵直地站在了那里,总也觉得哪儿不太对。
想了半晌,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想不起刚才梦里的情形了。
元洵见她神情不对,踮着脚扯了扯她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姑姑,你……你是不是病了?”
“嗯?没有。”
宋榭回过神来,暗暗叹了口气,有些心烦意乱地抱着元洵又到了隔壁。
屋子里坐着的并非顾季长一人,还有柳絮和秦玉。让宋榭更加诧异的是,就连宇文涿和秦婓竟然也在屋中,两人坐在靠墙的地方,敛着眉头神情一致。
宋榭凝眉,侧头看了眼顾季长。——什么情况,他们两个怎么来了?
顾季长朝她招了招手,颇有些无奈的摇头。——京墨去请秦玉路上遇到的,听秦玉说要来见完面,便一道来了。他们说是来辞行的,待会就要离开洛阳。
辞行……
宋榭眯眼,在顾季长身侧落座,悄然看向了他。——他们要离开洛阳,干嘛跟我们辞行?
顾季长耸了耸肩头,也是一脸的茫然。——我也不清楚。至少,他们来了之后见过礼,一杯茶只饮了一口,便再也没有出过声。
宋榭揉了揉眉心,扭头看向了宇文涿,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自己。
宋榭朝宇文涿缓缓颌首,“宇文公子。”
宇文涿将茶盏放在了桌上,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
“几位,咱们立场不同,也论不上谁好谁坏。我宇文涿做事光明磊落,绑架案的事情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也与东宫没有干系。此次来洛阳的缘由,顾公子和宋姑娘清楚,我也不必再多言。稍后我便会离开洛阳,日后到了京都,我们之间或许针锋相对,但我宇文涿保证,绝不会暗下杀手,做不耻之事。”
说完这话,宇文涿起身朝着几人微微俯身,而后拾起了桌上的兵刃,潇洒地朝外走去了。
“宇文涿!”
秦婓脸色陡然变化,看着宇文涿的声音,凝眉。
“你倒是厉害,做事说话不拖泥带水,还将所有事情说得透彻,你将东宫与我置于何地?宇文涿,你别忘了,若是东宫出事,你宇文家也难以幸免!”
宇文涿人已到了门外,听到秦婓这话,略微停了下,朗声笑了起来。
“我已说了,立场不同,未必就不能是朋友。你若要以此来陷害我,随你好了。”
言罢,宇文涿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