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被刀划出无数的伤,血肉翻出,血染红了衣裳。冰凉的长刀刺入了腹中,他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陈玄正看着倒地的秦冬济,唇角翘起,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而后转身,抬脚朝外走去。那块绢帕飞了出去,如落叶被风卷着,落在了秦冬济的脸颊上,遮住了他瞪着的双眼。
那一天,秦府所在的街上飘着浓重的血腥味,就连秦府上空的云也似被鲜血染红,十分骇人。
张越咬着双唇,殷红顺着下颌落下,那般刺目。他苦笑一声,“我去面见圣上,却被内侍官以圣上身体抱恙为由拦在了外头。当天夜里,我一家十余口被擒,而我也被人送到了拂月城。”
泪水氤氲,宋榭喉咙动了动,却是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她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一百余口死于非命,那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可惜,她完全记不起来父亲和母亲的样貌,甚至连那日的情形半点也想不起来。
这些年她一直寻找的事情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答案,可这个答案她真的能承受的了吗?
张越从榻上爬了下来,俯身朝宋榭拜了下去。“少主,是属下没能护好将军。这些年属下一直自责,当日没能据理力争,致使那么多人惨死……”
“张伯父,我爹……我爹真的勾结敌军了吗?”
宋榭缓缓抬头,看着身子单薄的张越问了一句。
“没有!那都是诬陷!”
张越站直了身子,眼中透着坚定。“将军一心为春暮,又怎么可能勾结敌军。那不过是陈玄正和他人构陷,又因圣上多疑才信了他的话!”
宋榭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眉头沉了沉,又问道:“张伯父,你虽是我爹的副将,可你也是有家室的人。张家灭门的事……你就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张越身子一僵,唇角微微颤着。许久,摇了摇头。“不了,事已至此,回去也是徒劳。”
宋榭不知怎得就笑了声,看着张越,出声道:“所以,你因为当年我秦府被灭之事,一直心存愧疚,即便是张家被杀,你也无动于衷?”
她的声音高了几分,甚至有些怒意。“张越,你是赤羽军副将,可你也是伯母的丈夫,张庭三兄弟的父亲。秦家之事或许有冤情,可这些事情都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如此,置张家人于何地?”
“呃……”
张越眼中充满了震惊,抬头看着宋榭,一时语塞。
宋榭缓缓摇头。“你不用喊我少主,也不用觉得对不起秦家。赤羽军虽是我父亲一手创建,可到底是春暮的利刃。我秦府一百余口被杀,此事我自会查清还他们一个清白。可你,你有妻儿老小,赤羽军也早已散了,你不应该背负这一切。”
说完这些,宋榭的语气缓和了几分,问了最后两个问题。
“你怎么确定我就是秦冬济的女儿?又是为何说他是遭人构陷?”
张越神情有些恍惚,应声道:“当年带你出秦府的人,就是尼姑庵附近的那个哑巴。他其实不哑,只是怕被人发现才装的。他奉你父亲之命带你离开,事后没多久就找到了我。还有……”
张越声音低了几分。“你的背上有莲花印记。”
莲花印记……
宋榭眉头拧在了一起。
她的背上确实有莲花印记,但并非是刺青又或胎记,好似从肉里长出来的。每每身体发热,又或发怒时才会出现。
这件事,只有亲近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