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燕思的脑袋比批折子时还疼:“朕最是宠爱你,勇毅侯府如果出岔子,朕一定袒护。”
堂堂国?君,把“徇私枉法”讲得正气凛然,曲今影放心了,怔怔地?对上她的双眼,鼓足勇气道:“我爹今早去宗人司,在?牢中抽了耿忘书?两鞭子泄愤。”
“哎,朕以为多大?的事,抽两鞭子而已,无碍——”卫燕思瞳孔骤然一缩,“你刚才说?人没?了,难道是……”
耿忘书?没?了!
卫燕思开始头晕,抬手摁住鼓胀的太?阳穴。
曲今影慌张道:“我爹是为了我……气不?过才跟耿忘书?动私刑,没?想要他?命!”
卫燕思的耳朵像进了水,嗡嗡直响,什么字眼都听不?进去,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脚下就失了重?。
幸而春来早有准备,扶稳她,再掐住她人中,谨防她当场驾崩。
这打击实太?大?,卫燕思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东枫院,曲今影母亲的院子。当初她在?勇毅侯府小住,就住在?这处,布置和装潢,一如既往的雅致简约,勉强让她宽心两分。
她捂住晕晕沉沉的脑袋,喘上几口气,只当先前发?生的一切全是梦,可掀开帘子,勇毅侯就跪在?她床边。
原来不?是梦。
她无比忧伤。
历经千辛万苦,将耿忘书?弄回雁京城,半月不?到人就死了。
卫燕思捏紧拳头,打在?床沿上,怒斥道:“勇毅侯你干的好事!”
勇毅侯认错态度诚恳,连呼数声老臣罪该万死。
“你的确该死!”
勇毅侯额头点?地?:“请万岁诛我曲氏满门,以谢天恩啊。”
卫燕思一口老血闷在?喉间。
沃日,诛你满门,岂不?是连媳妇儿都诛了。
看在?曲今影的面子上,她决定以和为贵,不?要对老丈人太?苛刻。
这时,门轴吱呀一响,曲今影端着汤药进来,惊喜她醒了,忙坐到她身旁,用汤匙舀上一勺:“这药去肝火的。”
卫燕思花容失色,她晕倒了,谁来替她把脉开药的?该不?会女儿身暴露啦!
“御医宋不?宁来过了?”她尽量淡定的问?。
曲今影神色如常:“他?开过方子便?走了,出这么大?的事,我怕人多嘴杂,不?好留他?。”
她以为卫燕思不?放心这药,宫里的吃喝都有规矩,卫燕思贵为一国?之君,自然要有人试药,是以宣春来进屋,询问?试药的流程。
“奴才来试就成,烦请娘娘命人给奴才再拿一把勺子和一个小碗。”春来道。
那厢话音刚落,曲今影的唇就含上勺尖,把黑乎乎的汤药呷进口中,苦涩在?唇齿间蔓延。
她怕苦,用袖子挡住脸,缓了半晌后,对卫燕思道:“药试过了,万岁快喝吧。”
自古哪有妃子替皇帝试药,卫燕思纵然铁石心肠,也无法不?感动。
看来,不?得不?对勇毅侯从轻发?落了。
她刮刮曲今影的鼻子:“就你心思多,先使美人计,再使苦肉计。”
曲今影两条清丽的眉毛扭在?一起,嘀咕道:“他?是我爹嘛~”
卫燕思端过药碗,将药汤喝个底朝天,刚要抱怨苦,一颗蜜饯被及时的塞进嘴中,甜滋滋的。
“有蜜饯你刚才为何不?吃一颗?”
“人家只拿了一颗,留给你吃的。”
卫燕思荡漾了,怪不?得有句老话“媳妇孩子热炕头”,何止是炕头,心头最热乎。
何况她的真实身份一直没?告诉曲今影,不?是不?愿讲,而是迟迟找不?到机会,心里多少有愧。
罢了罢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侯爷,你起来吧。”
勇毅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三十年,谢过圣恩,仍旧倔强的一心求死,以表忠肝义胆。
卫燕思配合他?的表演:“侯爷不?必太?过自责,朕自会调查清楚,还你清白?。”
二人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尴尬到不?行,曲今影出场劝解,这才使勇毅侯起了身,不?过勇毅侯的脑袋依然低着,以此表达没?脸见人的羞愧之情。
卫燕思上下打量他?,发?现他?老眼发?红,猜测是哭过,并且深深忏悔过。
“候爷与朕细细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老臣不?敢欺瞒万岁。”
勇毅侯清清嗓子,娓娓道来。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他?恨耿忘书?绑架他?的爱女,真心希望将耿忘书?抽筋扒皮,却也懂得其中厉害,无非按照卫燕思的意?思,前去用点?私刑,泄泄愤,出口恶气。
今日一早就出府了,跑去宗人司跟当差的大?人们喝茶闲话。大?人们听闻卫燕思对曲今影宠爱有加,不?由的高看他?好几眼,吹捧他?是当朝第一国?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进了监牢。
他?没?想令大?人们为难,承诺抽两鞭子就走。
而耿忘书?是条好汉,没?多加反抗,见他?来,挺直腰杆站成木桩子,由着他?打。
他?自是不?客气,长鞭挥了两下,刚挨着耿忘书?的皮肉,好端端的人就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