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吗?”桑塞尔眨了一下眼睛,反问道。
“我没什么好怕的。”亚文笑起来,“难道你会在树林里改变主意,选择杀人灭口,用你的匕首割破我的喉咙,然后把我残缺的尸体埋进这些疏松的土壤里,从此不见天日,也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不会,我不会杀你。”桑塞尔撇着嘴皱眉,像个没吃饱肚子的小顽童,“但里面还是很危险。”
“这难道不是你所期待的吗?”亚文说着蹲下身,将两边的裤管塞进长靴里,并扎紧了腰带,“我们准备进去吧,首先得防备一下这些倒霉、可恶的小害虫们,它们简直无孔不入,随时都能钻进你那细嫩的皮肤里。”
“细嫩?”桑塞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是形容女人的——那些白白胖胖的,丰乳肥臀的小娘们儿的皮肤。”
“别这么形容那些娇气的女士,这让你听起来就像是个从来没抱过女人却又垂涎着她们的色鬼。”亚文晃了两下双腿,一脚踏进了树林茂密的草丛里。
“我没抱过。”桑塞尔紧紧跟着亚文的脚步,他甚至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亚文后背的衣料,像是在害怕他随时离开一样,“她们难道不都长一个样儿吗?胸前两团,屁股上两团,能生孩子。”
“能生孩子。”亚文皱起眉头,“我不是刚刚才告诉你,不要这么诋毁那些小姐吗?她们除了能生孩子,也能成为高雅端庄、满腹学识的贵妇。”
“但我们刚刚不是在讨论性吗?”
“我想我是被你绕进去了。”亚文背过手掰开桑塞尔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指,“这种低端的话题,也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讨论得到。”
“这里很危险。”桑塞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略微有些无奈与谨慎,他又转而握住亚文的手,死死握住不愿再放开,“我们得靠近一点。”
“你完全可以好好使用你那张向来无用的嘴告诉我,我们需要靠得近一些,”亚文的语气比他更加无奈,“而不是像一个心灵脆弱的小鬼一样抓着我的衣服。”
“可是我不认为你会同意靠近我。”桑塞尔诚实地说。
亚文嗤笑一声,“你是强行控制你的大脑忘记了某些事情吗?”
“我没忘。”桑塞尔很快又回答他,“我没忘。”
亚文不再跟这个无理取闹的海盗贫嘴,但也没挣脱开他握得紧实的手。同时亚文也发现了他一个小小的口癖,或者说口头习惯。他很喜欢重复着说某些短小的单词和语句,有一种强调的感觉,像是要把他所发出的没一个音节都塞进别人的脑子里,保证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再忘记他所说的话。
这又是桑塞尔另一个古怪的习惯。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亚文只和他短短接触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但他五花八门的诡异言行实在太过与众不同,有时候连亚文都不太能立刻理解大炮他从马德里跳跃到托伦的想法,实在不像是个正常的西班牙人。
亚文也新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想法,绕口点来说,就是感觉上桑塞尔不正常的时候才是他最正常的样子,也就是所谓的、刚刚提到过的——与众不同。
丛林中非常容易迷路,这使亚文不得不一直握着指南针,来确定他们所走的方向是不是真的正确,“你该感谢你以前的那个海盗朋友,并且庆幸他找到的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岛屿,否则我们可能还要在丛林里过夜,而这里又只有我们两个人,哪怕我承认你的实力惊人,也不认为我们能安全地走回海滩。”
“你怎么知道我们能在天黑前走到目的地?”
“直觉。”亚文用手扫开面前的一丛藤蔓,“我为领航员这份工作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见识过,也亲手绘制过无数的地图和海图,刚刚我们在船上远远地看见这座岛时,我就有了一个大概的念头,慢慢靠近的这段时间里,也足够我推测出这座岛的直径,而你给我的这份海图又告诉我这座岛是个圆形,不是个诡异的葫芦形,所以我差不多能确定,如果我们没有兜圈子,就一定能在天黑前到达岛屿中心,这点把握我还是......”
亚文还么说完,衣领就忽然被桑塞尔给往后拉扯了过去,桑塞尔的脚步很仓促,往旁边迅速移动了一段距离,让亚文的后背贴在一根树干上,自己则尽量靠近亚文,让两个人一起躲藏起来。
亚文往上扬了下眉毛,稍微偏着头,侧耳倾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