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自己做的决定,没跟任何人商议,不管是亲戚长辈、政治盟友还是心腹幕僚。这些?事情就是得自己拿主意,等到商议完了,黄花菜都凉了。这是她硬从皇帝手里抠出来的机会!
回到府里,她还在兴奋中,对阿姜说:“你们都来!”
阿姜吃了一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公孙佳议事,一般是跟谁有关就找谁。最早的时候,由于人手还缺着,荣校尉与单良是出现频率最高的,现在这个频率也降了下来。但是所有人都叫来?前所未有啊!
公孙佳道:“哦,你、荣、单、林、薛……”她报了一串的名字,阿姜听完,心道,还好,没有将庄子上的家将也都叫来。
她一边接过手杖,一边问:“出了什么事?”
公孙佳道:“我?要?……唔,等一下!我?再想想,嘴不严就不要?叫了。”
阿姜道:“是!”跑去安排请这些?人过来。
人还没有聚齐,宫里皇帝派人送的军报等等都到了。公孙佳命阿练接了,先放到书房去。单良离得近,除了跟在身边的元铮等人,他就是到得最早的。小林与小张等往营地去了,来得还没有他早。
单良到的时候,公孙佳正在书房里翻看一些?书册,他正要说话,元铮对他做了一个手势。单良挑挑眉,转过眼去看公孙佳,只见公孙佳脸上的表情严肃里又透着点感慨,很难描述她现在的状态。
单良一瘸一拐地凑到元铮身边,以口型示意:“怎么回事?”
元铮指了指图册,也做了个口型:“军报。”
单良挑眉。
公孙佳还在感慨——无怪人人爱权。这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曾经,她需要?拐上几道弯,将父亲留下的暗探力量出的很大一部分用来搜集这些?情报,现在根本不用费那个事,直接就来了。
公孙昂手里有一些?比朝廷还要?新的资料,比如?北地的资料,但那些算不得全面,只是占了一个“比较新”。等皇帝回过神来,如?今公孙府里关于北地的信息,已不比朝廷好了。
公孙昂也只对自己经过的事情资料收集得比较全,等到传到公孙佳手里的时候已经缺了不少,公孙佳尽力补全了一些?,但是比起朝廷完全的资料还是有差的。自己要?搜集资料也是非常困难的,人力、物力,以及目标的配合度完全不同!
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以往不知道的情报都送到了她的案头,周全而系统,还是最新的!每一个变化都会呈过来,仿佛天下都在手里。谁到了这个位置,心里会?没有点自傲呢?
公孙佳有点明白为什么纪炳辉这么飘了。她现在已经有点飘,完全可以想像得出比她地位更高的人会是一个什么状态。
其他人,如?钟祥、如?皇帝、如?朱勋甚至等等人,他们也有这样的条件,但是他们爬到这个位置上吃过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挫折,他们有许多亲人死在路上,这些?经历消磨了他们一些?无谓的自大。纪炳辉太顺利了,唯一的不顺是皇帝没有满足他全部的欲-望,而不是受什么损失。克制自己需要?太大的毅力,这个东西纪炳辉没有。
想想以后,如?果能进入政事堂,整个天下就会像一个赤-裸的美人在她面前玉体横陈。公孙佳一时心神旌荡,将纸的边都抓皱了才稳住了心神。轻轻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册子,回头想对元铮说什么,却发现了单良:“先生来了?”
单良不知何事,微有紧张地问:“君侯,出什么事了?”
“好事,”公孙佳笑得明媚极了,“等他们来了,咱们一起合计下文——有叛乱,纪宸称病,我?向陛下请命出征。”
“什么?!”惊叫出声的是刚赶过来的荣校尉。
荣校尉如?今总掌着一些?相关的事务,他刚探得叛乱的消息,又接到公孙佳的征召,正想过来一起汇报了,到了门口就听到这个!四下一看,小林、小张、小姚都不在,只有一个元铮,荣校尉理所当然地瞪着元铮。
元铮一脸的无辜样,不晓得自己干了什么错事。想来想去,也只有公孙佳说要?请命出征这件事了。公孙佳要出征,元铮也是很惊讶的,他想了一下,也只有进宫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知端底,他依旧保持着沉默,心道:我?总跟着她就是了。
元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点热。公孙佳跟他说话,就很喜欢捏他的下巴,他就学会?了一条——只要公孙佳不高兴了,他就先跪为敬,接下来不是托着脑袋就是捏起下巴。
看到元铮不说话,荣校尉更生气了,有心说他两句,薛维等人又陆续来了。薛维进来的时候说:“轮值巡逻的人都安排好了,哪怕有兵攻打,也能拦得住。”
他说这个话是有缘故的,丁晞受伤之后,公孙佳是不得不将他一家四口接过来安置的。头几天,还有些?奇怪的人探头探脑,被薛维、小林配合,按住了几个。都是些京城的无赖,公孙佳一股脑将他们塞进了京兆的牢里。
公孙佳道:“都坐!有件事要?你们群策群力。”
她已决定了要?出征,大略也定了下来,她就是居中主持、协调各方关系,直接领兵上阵的还是要靠这些?人。刚才她看了一眼军报,闹事的地方不大不小,匪类藏进几府交界的山里,机动灵活,影响到了几府。
公孙佳需要?让这些?有经验的人给她确定一下大致需要?多少人,干这个事,薛维、单良等跟过公孙昂的人甚至比钟保国要更在行。因为公孙昂主要干两件事:一、境内剿匪,二、边境与胡人对杠。钟保国是打天下的时候出战更多些?。
阿姜张张口,又咽了下去,是荣校尉说出了阿姜想说的话,荣校尉说:“您千金之躯,为何要?涉险?若是定策,庙堂之上就够了。”
薛维道:“那如何能与杀敌比功?”
单良道:“老薛这说的也有道理。何况,咱们要?在军中有自己人,不能总把自己人送到别人手底下出傻力气。如?今安国公出征得也少了,钟驸马也是,将人给了别人,谁会?珍惜?不用几年就该耗光了。”
公孙佳则说:“阿荣,自阿爹过世,有多少算计冲着我?来?只有染血的双手才能阻断一切阴谋,必须是我的手染上血,才能震退宵小,我?也才能有力气与死敌对阵。”
荣校尉道:“纪氏?对付他们,朝堂之上足矣!他们已见弃于天子!”
“世人看司空和外公之争是权势之争,怕他们俩的人怕的是太尉、司空的名头,却忘了这头衔是因何而来。十多年了,他们太久没有杀人了,人们忘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外公不能视事了,司空可还康健得很。当朝再没有另一个臣子有外公的血腥味了。我?多少得让自己沾点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