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胜男立刻十分狗腿的改了称呼:“大姐,这一片肯定是尽在您老掌握中了,他一个光棍儿,年纪也不小了,就没人给他说说亲?街坊四邻,就没有哪个大姑娘小媳妇老娘们,和他,有点什么事儿啊?”她的八卦触角立刻打开。
“说亲的,还真有,不过是人家瞧中了他,他没瞧中人家,喏,就是巷子口第二家,一个姓薛的小寡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这屠户也真是,这么俊的小寡妇都瞧不上,我看他呀,怕不是个还俗和尚,成日价的杀猪卖肉,嘿!还偏偏吃上素了!”
徐胜男接着又问了些琐事,像是屠户每天买多少肉,过年期间卖的如何云云,脑中浮现出刚刚在案发现场看到的情形,突然心中起了个疑问。
带着这个疑问,她对老太太又作了个揖,并保证下回来看她,一准给她带蜜煎局里最软糯的桂花猪油牛乳烙。
告别了老太,她正要往回赶,就见崔佑领着小黑也出来了,小黑手里提了个大包袱,里面杂七杂八鼓鼓囊囊一堆物件儿。
崔佑抱着臂缓缓而来,步伐有些慵懒,阳光下他微眯双眼,嘴角习惯性的向上勾起,闲闲道:“徐寺正要找人聊天,何不去茶馆?咱们今日是来寻找物证的,不知徐寺正在此有何发现?”
徐胜男总结出一个规律:这个崔佑,高兴了叫她长卿,不高兴了叫她徐寺正。
远远望去,最醒目的就是那双琥珀色清透的长眸,瞧着温润和煦,眼中却殊无笑意。
果然被狂四娘言中,崔佑此人就是个笑面虎。
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讽刺,她不卑不亢,认真汇报:
“回禀崔寺卿,我有两个发现:第一,苦主生前颇有女人缘,巷子口第二家姓薛的寡妇,惦记过他,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第二,苦主每日卖猪肉,都是早上杀猪,不到中午就卖光了,年节期间,肉应当卖的更好才是,何以上元节他遇害当晚,反而剩了这么多肉,半夜都还没卖出去,十分奇怪。”
听了她这番话,崔佑的瞳孔微微张开,这下是真的笑了,一派风光霁月。
“这下通了,正面,一下毙命,加之屠户身高体壮,刺死他的定是熟人,平日里猪肉上午出清,年节只会卖的更快,上元节反而剩下不少,只能说明,猪肉是特地为凶手预留的,而凶手是个熟客,查一查贺屠户的账簿应该就清楚了。”
崔佑微一沉吟,接着道:“是,只可惜并未发现任何账簿,另外,还有两处疑点:一是凶手到底是用了什么凶器,何以刀口如此参差不齐?凶器又在何处;二是凶手为何要在屠户死后,将其拖向屋内?”
“拖向屋内?之前不是说凶手想要弃尸,无奈没能拖动,所以按理应该是向屋外拖才对啊?”徐胜男疑惑道。
“没错,确实是拖向屋内,确切的说是拖向炉火的方向。”崔佑补充道。
“会不会凶手杀人后太过激动,一时迷糊?又或者是凶手想要焚尸灭迹?”小黑插口。
“不会,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痕迹,也未被周围人注意到,且没有留下凶器;
加之一刀致命,我相信绝对是提前预谋好的,不存在临时改变计划或者一时糊涂;
我也曾猜测,会否凶手是想将尸体暖热,好影响仵作对死亡时间的判断,可尸体是被斜着拖动,冰凉的下半身还是很容易判断死亡时间。”
崔佑说罢,顿了顿,略带玩味的看了徐胜男一眼,赞道:“想不到,长卿的专长竟在这里。”
小黑也凑上来,充满同情和敬佩的感叹道:“徐寺正真不容易,方才我亲眼瞧见,那老太太摸了他屁股一把,他为了查案子,一声不吭就受下了,那勉强的笑容看着真让人心疼,我设身处地的想,自己绝做不到如徐寺正这般能屈能伸,表情享受,徐寺正实在是吾辈楷模!”
有这么夸人的吗?
她头一遭对夸她的话一个字儿听不下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幸亏脸上人皮面具挡着,否则定能看出她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崔佑则一反常态的没有笑,而是正色道:“长卿,你的敬业精神虽值得嘉许,出卖尊严却也大可不必,反而有损大理寺颜面。”
“您二位倒是有面儿了,这不也没发现什么嘛!”她侧过头,默默翻个白眼儿,暗自嘀咕。
冷不防崔佑回头瞧她,一脸疑惑:“你刚刚说什么?”
“说您是大理寺门面!”徐胜男竖着大拇指,马屁山响。
果然,看到崔寺卿一脸‘那还用得着你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