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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1 / 2)


“我......好像见过你,总觉得你很像京城里的一个人。”

葛武成仔细看着他,陷入自己的回忆当中晃神了几秒,而后垂眸一笑:

“这世间相似的大概总有那么几个吧,我见那个人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前了,如今已作土,再也不能见。”

焦诗寒心脏跳动得剧烈,全身止不住地冒冷汗,听他这么说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说的那个人已经去世,那便肯定与他无关。

王沐泽诧异地看向旁边这个面目锋利的男人,问道:“你竟然还去过京城?你不就是这个县城的守军长吗?”

葛离瞪他一眼:“看你说的,没见识!我家大人年轻的时候名头可是响当当的,你那时还是一个小屁孩呢。”

王沐泽一笑,起了兴致:“什么名堂啊?说来听听。”

葛离得意地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道:“想当年我家大人也是年少有为,谁不叹一声奇才?曾侍奉在——”

“葛离,”

葛武成打断他,眼神警告他闭嘴:“官海浮沉,不提也罢。”

王沐泽不依:“说说嘛,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荆州呢,京城是什么样?天子脚下,怎么也要比我们这个小地方强个百倍千倍吧?”

沈文宣余光瞥着焦诗寒,见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情绪,眸色一暗,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轻捏了几下以做安抚。

“十几天前的羌人入城是怎么回事?这里离边关可还有一段距离,大庆的边疆防守这么松散的吗?”

他在转移话题。

焦诗寒手上动了几下,回握住他的手,抓得异常用力,他现在很冷,这是他唯一能握住的温暖。

说到上个月的事,赵大夫来了精神,也看向葛武成,催促他快说。

葛武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安和县是除了嘉峪关以里的郡城以外最富有、最安定的地方了,安和县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更不必多说,要么荒无人烟,要么豕食丐衣、饥寒交切,对于这样的地方,上面的人自然无心多管。”

赵大夫闻言心下一沉,不禁叹了一口气:“安和县之前也不好过啊,能变成今天这样也是拖了离边境驻军近点儿的福,那些个军爷但凡休息的时候就往这里跑,口袋里的薪饷得有一半交待在这里。”

这种感觉葛离懂,脸上的表情顿时得意得贱兮兮的,说道:

“这周边就这里像样,不往这里跑往哪跑?我之前的弟兄就等着一月一放的假期来这里快活,听说我家大人选我做了护卫,以后长留安和县,都羡慕得恨不得把我吃了。”

沈文宣瞥了他一眼,继续问道:“所以呢?安和县之前一直好好的,这次怎么让羌人长驱直入到此。”

葛武成摇摇头:“这事我不清楚,但听说那天晚上值守的戍卒放松警惕,睡着了,这才导致一小波羌人趁着夜色潜了进来,但好在没有出大事。”

说完他就笑了一声,隐含嘲讽:“但这也只是听说,边境军见没出事就把事情隐瞒了下来,连查都没查。”

沈文宣:“你觉得不是?”

葛武成直视着沈文宣:“谁知道?但我不放心就是了,所以这次来不只是送个东西而已,我听说你在木工方面著有成就,心思巧妙,不知你在军工防御方面可有什么见解?”

沈文宣沉默了半晌,靠在椅子上表情不明。

王沐泽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在县里可把你的名声搞臭了,连曲辕犁都诬陷不是你画的,甚至来见你也是偷偷来的,他还相信你有本事可就不是我的锅了。”

沈文宣白了他一眼:“你能好好坐在这儿吃饭,他能相信你传播的东西才是真蠢。”

葛武成笑了一声:“也不全是靠听信传闻才有此想法,而是你在县衙大堂上的论辩着实惊艳。”

沈文宣:“说到这儿我也记起一件事,你说我帮了你,但我可不是乐于助人的人,这样吧,你说的我试试,但你得先告诉我,我帮你什么了?”

葛武成喝了一口自己面前解腻的茶,犹豫了一两秒才说道:“知道太多不是好事,但你执意问,那我也不再顾忌什么。”

“县里的守军缺钱,军饷拖了有将近一年没发了,上面层层剥削下来,本来就剩不多的几个子儿全在林松那儿,这次安和县有了变故,州里发下来的抚恤金也被他全扣了下来,问就是没有、不知道。”

“这次正好天降异象,你又说是天意如此,天惩恶人,他林松做过的缺德事可不少,你告完状的第二天他就把银子送来了,还送多了点儿,正好用于安和县外的防御修缮。”

王沐泽插话道:“这事我也听说了,先生不愧是先生,王某佩服,你以天意告倒沈家人后,县里的香烛卖得可好了,都结伴去县外的观音寺添香火。”

拜观音不是求子吗?

沈文宣一阵无语,疑惑道:“朝廷发的军饷竟然经过文官之手?那不是兵部的事吗?”

葛武成诧异,此人知道的比他想像的还要多,回道:

“大庆武将势弱,军饷直接由户部根据兵员发放,不经过兵部,这就导致军饷先发给当地的父母官,再由这些文官转交。”

这是生怕军饷不被贪没了,沈文宣皱眉。

旁边的焦诗寒轻轻靠了过来,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沈文宣抬手撩开他的头发捋到耳后,看他蔫蔫的,轻声问道:“累了?”

焦诗寒点点头。

沈文宣把他抱过来,抬眼看向葛武成,视线瞥过另外两个人,说道:“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各位请回吧。”

说完就起身抱着焦诗寒进房间休息了。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葛武成拱手道,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后堂门口,偏头问赵大夫,“他们二人是......”

赵大夫捋捋自己的胡子,笑道:“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王沐泽迷糊了,到底何种关系?先生喜欢玩刺激的?

屋内。

沈文宣抱着阿焦放到床边坐下,蹲下身握住他的两只手:“不喜欢兵兵权权这些话题?”

焦诗寒没有回答,抿着唇勾弄他的手指,小声问道:“兄长以后会去考科举或者去参军吗?”

沈文宣摇摇头:“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参与这些也要弄懂身边局势如何,免得做温水青蛙,身处危险而不自知。”

焦诗寒:“那兄长以后要做什么?”

“大概……做生意挣点儿小钱,然后带着你游山玩水,赏景赏月,再来个闯荡江湖好像也不错。”

焦诗寒笑了,看着精神了很多,俯身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内里叹息。

“兄长以后如果真要走官场之路,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沈文宣单手环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按在他后脑勺撸了几下,鼻尖凑近闻他身上的软甜香。

“如果我参军参政,你会离开我?”

焦诗寒一惊,手上用力抱紧了点:“怎么可能?兄长为什么要这么想?我死都不要离开你。”

沈文宣笑了,摸摸他的头发,起身去了外面的厨房端药。

现在焦诗寒喝药喝得很熟练,一口一直闷,没有再吐过,完了含一块蜜饯缓解嘴里的苦味。

房间里很暗,只有屏风后的一点儿昏黄,沈文宣单手枕着胳膊看着已经睡着的焦诗寒,手里把玩他耳边的碎发。

他想着葛武成说过的话,边境玩忽职守、文官和武官针锋相对、官场腐朽、层层瞒报、羌人入境,这里……或许并不适合长期留下来。

沈文宣摸摸他的脸颊,伸手小心地把他抱进怀里,抱紧,眼神发暗。

竖日。

沈文宣做好早饭,看着焦诗寒吃完就带着他去了伢记,伢记就相当于现代的房产中介,沈文宣找它看合适的商铺。

火锅做得不错,现在先在安和县开第一家店,靠有钱人和边境军这些客源赚毛利维持生活,同时靠县里的普通人跑流水,只要第一家流水跑平,就立马开第二家,快速扩张。

就算从有钱人身上薅不出羊毛,几家连锁店整体也并没有赚钱,但只要流水跑得通,那就是暴富。

牙人乐呵呵地带他们看房子,问道:“你们二人是要租铺子还是买铺子?我们伢记里有只卖不租的铺子,也有只租不卖的铺子,二位想要哪种啊?”

沈文宣道:“租铺子,租一个地段好点儿的。”

他的银子足够,之前的打算都是要买铺子,但葛武成说的话让他不放心,这第一家店还是先租吧。

沈文宣拉着焦诗寒跟着牙人在县里面转,看了好几家铺子都不太满意,要么面积太小,要么周围太吵。

这牙人竟然还把香花院对面的铺子介绍给他,沈文宣直接pass掉,并怀疑这个牙人到底靠不靠谱。

牙人不懂了:“客官,这可是咱们县里最好地段的铺子了,之前是开酒庄的,要不是他家要搬去郡城里住,是断不肯把铺子租出去,您看对面,那香花院来来往往的人可是真多。”

来往的人多有什么用?都是不正经的。

沈文宣面无表情,拉着焦诗寒要走,牙人无法,只能跟在他的后面。

“站住。”

后面突然传来声音,懒洋洋的,含着些无赖。

“哟呵,他旁边的小双儿比香花院里面的看着还要好看嘿。”另一道声音说道。

沈文宣皱眉,把阿焦护在怀里,回身一看,后面拿棍带棒地竟然围上来许多人,前面的小巷里也突然窜出来一伙,严严实实地把沈文宣一行人堵在路中间。

“钱来赌场收债!要命的赶紧滚远点儿!”

说话的人脸上有道疤,浑身肌肉健硕,一看就很唬人,但沈文宣看着他旁边的一个汉子,站在一群人的最前面,说“站住”的就是他。

赵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文宣,笑了一声:

“先恭喜一下,最近你打的那场官司是打得相当响啊,要不是这件事,兄弟几个都快把你忘了。看现在,你这小子最近过得看起来不错啊,之前瘦成猴,现在像模像样的。”

“既然过得不错,是不是也应该把欠兄弟们的债还还啊?听说你把之前你娘给你的都要回来了?那这样我们可就不客气了,你欠我们赌场赌债这么久,怎么也得加点儿利息,是吧,兄弟们?”

“是!”

“大哥说得对!”

脸上有疤的那个像个猩猩一样捶胸长吼一声,本来街上的人已经被赶得差不多了,等他吼完,街上彻底没人了。

牙人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上:“不、不关我事啊,我、我就是帮人家看铺子的。”

“哟,都看上铺子了,你小子不厚道啊,账房,赶紧的,算钱。”赵二看着中间的沈文宣,笑得一脸痞样。

本来还以为这逼的债要不回来,没想到啊,意外之财。

沈文宣稳稳站在中间,怀里抱着焦诗寒,他想起怎么回事了,原主进赌场欠了一屁股债,他醒来时浑身是伤就是眼前的赵二带人收债打的。

视线扫了周围一圈,这里前前后后估量有十几个人,手里都带着东西,各处的路都被堵死了,硬闯也不是不可以,但肯定要挨几下,就算他不怕,也要顾及着怀里的阿焦——

“嗯!”

焦诗寒突然叫了一声,抬手捂住自己发疼的一块。

沈文宣心中一凌,回过神儿,低头翻开他的手掌看了一眼,瞥向突然伸手的人,眼睛沉得像墨。

赵三儿流里流气地笑着,手里有几根头发,是刚才揪得焦诗寒的,当着沈文宣的面凑近闻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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