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可坐在中间的单座上，驾驶座上杨媛媛在专注地倒车，而后开出这暗沉的地下停车库。
保姆车内，光线昏暗。
静谧而封闭的空间里，谁也没有出声，好似不敢打破这气氛。
久了，有点闷。
韩可伸手去按下车窗，凉风涌了进来，大股大股，瞬间引起后座上的顾祸哼哼唧唧的不满。
她摇摇头，又关上窗，视线忽然与杨媛媛对上，彼此皆是一愣，她脱口而出地问道：“媛媛，你跟我多久了？”
杨媛媛思索很快：“五年了。”
“五年了。”韩可重复一遍这个数字，单单三个字，却横跨过五年的光年，她忽然觉得好不真实，喃喃道：“五年了，过得真快啊，原来我离开明尚已经五年了。”
原来，余佳佳已经离开她五年了。
气氛骤然沉闷下来，在冬日的深夜，神智清醒的俩人都浑身发寒。
韩可一只手托着脸侧，一只手饶有兴趣地比划着杨媛媛的侧脸轮廓，五年了，确实变化挺大的。
车里响起韩可娓娓道来的声音。
“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脸比现在圆润多了，刚满十八岁，一腔孤勇。当时林姐还说，你比其他的面试者专业多了，一看就是做足了功课。所以，二话不说，就让你做了我助理。那个时候，彼此都两手空空，那些记者都说，余佳佳陪我白手起家，但却没人说，是你杨媛媛陪我东山再起。”
话入耳膜，杨媛媛全身一震，手下意识握紧方向盘，指甲留下深刻的印子，韩可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临时起意，又好似精心准备，在她心底滑下一刀又一刀。
对啊，众人只知道余佳佳的好，却不知道她也陪了韩可五年，而且很有可能会有下一个五年，下下一个五年。
莫名的，她眼眶一热，话头哽咽：“韩姐，你不用这么说，能陪在你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韩可偏过一侧的脸，唇角轻嗤一下，像在嘲笑她的天真。
杨媛媛继续捧出自己的满腔热忱：“真的，韩姐，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陪你五年，甚至更久，哪怕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在做梦。我高中辍学，一心一意考经纪人证，我的父母还有亲朋好友都觉得，我疯了，甚至于，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可现在呢？我陪了你五年，虽然很多时候像个透明人一样，但看着你站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我就觉得特别自豪……韩姐，谢谢你……”
太沉重。
这番话太沉重。
差点压得韩可喘不过气来，她接受不起那句谢谢，更承担不起杨媛媛真诚的一颗心脏，然就是这样，她故作看不见，就这样过了五年，过了漫长的五年。
可现在，她终于第一次直视那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却是难受得喘不过气，只能缓慢而沉重地说一句：“媛媛，对不起。”
这句话，到底对不起什么？
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才会相对无言。
后座上躺着顾祸突然说了句模糊的梦话，小声点哭泣又隐隐现了出来，韩可回头看了眼，脑子里闪过了什么，突然悲伤的问：“媛媛，如果有天我褪下了闪闪发光的外表，你还会坚定地站在我身边吗？”
“韩姐，在我眼中，你之所以闪闪发光，无关奖杯荣誉，无关人设外表，只是因为喜欢，所以你身披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