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是严重的血友病患者?,另一个是摆脱了?基因诅咒的幸运儿。哪个更应该得?到呵护不言而喻。
说百里慎没反省过是假的,但即便事情?再来一次,他也不能确保自己就能理解父母亲的良苦用?心。毕竟在他最需要长辈关爱的童年时期,他始终只?能看着哥哥作为全家?的中心存在,爸爸妈妈的目光只?停留在哥哥身上。
因此,十四岁时他离家?出走了?。
他足足消失了?两个礼拜才被发现?,一个月后才被找到,因为那段时间百里康才发病,父亲母亲都在医院忙得?脚不沾地。
每一代有每一代的问题。
到了?百里颦和百里笑错过患病的这?一代,他们却又因分别肩负着疾病携带者?和家?族继承者?而挣扎。
百里颦默不作声,仰头去看天花板顶端的吊灯。
百里慎又灌了?一口啤酒,就是这?时伸出手来。他不回头,用?力摸摸她的头说:“这?不是你的错。
“这?次不是你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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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颦坐进浴缸时长叹了?一口气。
祖母在毛玻璃的隔扇外敲了?敲,随即进门,抱着手臂问正在打湿头发的百里颦说:“比起笑笑,其实我更担心你。”
她知道?关切孙子的人不在少?数,而这?个从小像野草般在角落里顽强生长起来的孙女,却只?能由她这?个老人来操心。
杨洛安那里传来消息说,监控没有拍到百里笑离开校门,所以他现?在理应还在学校。
高一里他的同班同学也说,最后见到百里笑时,他有说只?出去转转而已?。
奶奶说:“你和那孩子怎么样了??”
这?问话乍一听突兀又意味不明,但百里颦还是会意。
祖母是在百里家?众多?族人的反对?声中嫁过来的。
她曾经?也有过纠结,有过犹豫,有过对?于未来莫大的恐惧和惶惶。然?而那时候有人握紧了?她的手,那是百里颦、百里笑的祖父,是百里康才和百里慎的父亲。
那是她后来的丈夫。
他知道?和理解她的辛苦之处,他也愿意陪她分担这?些。
这?就足够了?。
奶奶没有叹息,转身,走出去前侧过头:“假如不是打发时间而已?,还是和对?方沟通一下的好。”
百里颦擦着头发回卧室。躺倒在床上时,睡意无声无息匍匐下潜,她仰面望着天花板。
手机就在这?时亮起来。
百里颦拿起来,是其他的通知,但她最先看到的是李溯的名字。
“睡了?吗?”半个钟头前,他发消息来说。
百里颦翻身,沉默一阵,不说别的,也不回答问题,只?发消息过去:“好想你。”
距离他刚发来信息也有了?快一节课时间,她本以为这?就是结束,想等明天再说,没想到他立刻回过来。
李溯说:“嗯。”
他把她发来的文字原封不动换回来,一个字都没改。李溯也说,“好想你”。
他不说“也”。
明明只?是简短又普通的三个字,却叫百里颦把手机贴到胸口,咬住嘴唇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手机再次震动,她飞快点开,看到李溯发来和他本人完全不一致的可爱贴画。
他发小兔子委屈巴巴掉眼?泪的表情?过来,百里颦咬紧牙关,被可爱得?在黑暗里差点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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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有同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勉勉强强看清李溯一边擦干脸上的水一边压低目光的样子。
“起来了?……”对?方含含糊糊打招呼,“又这?么早……”
漂亮的脸,冷漠的脸。李溯回看向这?边,为了?不吵到同学没出声,没表情?地转过身去。
他起得?已?经?足够早了?,但百里颦和他作息完全匹配,李溯站在水房时就发来消息,问要不要给他带早餐。
手指上划,李溯重新看到昨天夜里的聊天记录。
她跟他说“我想你”,能让他盯着来回打量好久好久。
李溯望着那几条消息,默不作声却不由自主泛起微笑。隔壁寝室的冉志因打着哈欠早起来上洗手间,看到他时一脸嫌弃:“你干嘛看着手机笑——”
只?见大佬立即收起温柔表情?,一脸“关你屁事”,他只?问了?四个字:“你很闲吗?”
冉志因不敢动地目送他掉头出去。
李溯习惯了?提前出门。
宿管都还没出房间,他就侧着身子从铁栏中间轻而易举地穿过去。
校园里到处还蒙着清晨的清冷气息,李溯轻车熟路快步跑去植物园。
铁门难得?一见的没有锁,李溯直截进去,踩着满地枯枝与发黄的草上坡,天气已?经?渐渐凉了?。在被枯萎藤条所覆盖住的石桌处,他看到了?蜷缩在那里的、与百里颦相貌相仿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姐夫和小舅子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