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忆芝这才站出来说话,她眼里含着泪水,道:“看来太太着实冤枉了三弟妹,倒是这个丫头得不到想要的,使了坏心。”
看到那半盒子东西,樱兰精神彻底垮了,喊道:“小姐,我是被太……”话没说完,被高德上去抽了几耳光,嘴里冒出血水,再也说不出话来。
太太怒道:“将她带下去!”等拖走了,又假惺惺安慰李如月道:“我就常说你不是这样的人,都是气疯了。樱兰这丫头成天求我,想给老三做个偏房,我没答应,这才起了歹心。”看李如月默然不语,忽然想起来倒在地上的老爷子,哭道:“这可怎么办呢?”
李如月五内摧伤,她还有留在这个家的必要吗?最疼爱她的人走了,最亲近的丫头背叛了她,最爱的男人用最残忍的事实毁了她。
她看着并肩守在爷爷身旁的高三爷和薛琪雅,看着静静躺着的爷爷,看着伪善的高家人,若今天没有张妈为她说话,这一身冤屈有谁能洗清?罢了,再为爷爷做好最后一次事。
高鹤飞赶到十七府上,一听谌凌烟说是高老三叫他迟些过去的,知道是受骗了,忙携了谌小王爷往高家赶,听到天大的噩耗,这位汉子真的接受不了,提拳要揍薛骁,被李如月拦住道:“二管家,什么事都放下,请先给爷爷换衣。”
又对闻讯而来的神情发呆,满脸是泪的高梦蝶,福身轻轻道:“大姐姐,事出突然,请您和谌九王爷安排一下外面客人的事。”看着哭倒在薛琪雅怀里的高老三,知他是不能办事了,向赶进来的朝轩朝辉道:“有劳二位哥哥去发丧,二位嫂子就将送来的贺礼退了吧。”
闹哄哄为高老太爷过寿的客们闻此变故,不禁摇头感叹,一府光鲜的高家,换下锦袍玉缎,披上白素孝服,准备七日后发丧。朝廷闻听此事,着人发了圣旨,赐谥号静安老人,又着内廷下恩旨着领了虚职的高朝轩又晋一级官爵,赐下俸银令细心办理丧事。
太太悲伤过度,病倒在床上。放过了高老三和李如月,又下个这道恩旨,陈玉梅心里更不痛快,也装起病来。孙忆芝心里高兴,面上不带出来,安分守己的守着孝,半步也不多行。梦恬小,不理事。这一家子的事,都交给了高梦蝶和李如月,梦王妃又是嫁出去的女儿,有些事也不方便,李如月便独自一个担了下来。
她最应该哭,但她在人前一滴泪也没有,一身缟素的她静静呆在高家。
有婆子跑来问三少奶奶,这个薛琪雅如何办,她只淡淡道:“留下吧。”不需要太多人的理解,更不需要薛骁的感激。
守在灵前,对薛骁视而不见,仿佛没有了心,太多的悲痛融化在血液里,那个寿字散着淡淡忧郁的香气,捧在她的手掌心,终化成了悲泪。
他思忖,也许三少奶奶是太过悲痛,如果她能大哭出来,心里会好过些。可她就是不曾落泪,出殡的日子,假哭的太太、陈玉梅,哭昏的薛骁,悲伤的大姑奶奶,小姑奶奶,小声哽咽的孙忆芝……这些人在李如月的眼中空无一物。
她直挺挺的跪着,盯着那付棺木,竟像是在期盼高老太爷能从棺木里再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