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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叶延发烧(1 / 2)


次日时川河的生物钟醒来时,他?没急着动。

因为叶延感冒了,时川河倒不怕自己被传染,但叶延怕他?传染给他?,所以他们还真没发生什么。

只是叶延抱着时川河睡了一晚上。

一开始两人都不怎么睡得着,就随便的聊了两句。

时川河跟叶延讲自己在国外独自生活的事,其实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他?独立的早,在外也没遇到多少困难。

可就是很琐碎的事,比如去了哪里逛逛,哪家有中餐还?挺好吃……叶延都听的很认真。

同样的,叶延也跟时川河说了自己的事情。

比起时川河枯燥的生活,他?就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说了。

只是因为时间太晚,时川河只听到叶延说他在高考前一天还去打了拳就睡着了。

时川河觉得空调开的有点低,他?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微微弓起的后颈恰好凑到了叶延的脸前。

过于灼热的气息直接烫的时川河一个激灵,睡意直接消散了大半。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什么叶延睡眠好像很浅的事了,他?翻身转过去,叶延倒没睁眼,但却好像在迷糊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以为他?要走。

于是搂在他腰间的手臂瞬间缩紧,时川河整个人都被他?收入了怀里。

他?的脑袋抵在了叶延的脖颈处,鼻子抵着他?的锁骨,全身和他?贴紧的那一刹那,时川河就一个想法——

好烫。

叶延发烧了。

时川河拧眉,想起了昨天一系列的发展。

叶延本身就有点被他?传染,然后在外出了汗没有洗头洗澡,直接吹了空调,之后他洗了头也没急着吹头发,反而是先洗了衣服。

尤其叶延家里的药都过期了一两年了,就连创口贴都过期了一年,所以他昨天没能吃上药。

时川河回想起昨天:“……”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叶延对他自己太自信了,还?是他误会了他?这冬游都不会感冒的身体素质。

不过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居多。

要知道当初在《惊魂一笑》淋了那么久的水,出来后叶延也没有给自己擦头发,在空调房走了这么久,水都侵染了他?的衣领和后背一大片。那时候叶延没有喝姜茶,回酒店后也只是换了一身衣服都没感冒……

再往前追溯就是那次杂志拍摄,他?就穿了一件衬衫,第二天都毫无异样……

时川河觉得自己有罪。

不仅仅是因为传染的问题,还?有他?昨天根本就没有上心。

小少爷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不会照顾病人,正想去摸手机问一下家里的私人医生,他?的手才动一下,勒着他?的人就猛地一翻身,直接将他?压在了身下,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侧和耳廓,烧的他?好像也有点滚烫起来。

“叶延。”

时川河拧眉想要推开他?:“你发烧了。”

听到他的声音,叶延才含糊应了一声。

就在时川河以为自己可以恢复行动时,叶延一把攥住了他?企图往外摸的手:“……别走。”

时川河眉头皱的更深:“我没有要走,你家体温计在哪?”

他?不知道是陷入了什么梦魇里,抓着时川河的手力度倏地缩紧,疼痛直接让时川河“啧”了一声。

他?刚准备直接动用武力压制叶延,就听叶延低喃了:“别去……别去研究所。”

那一刹那,时川河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掰碎了丢进冰河里。

又疼又冷,刺骨的寒意直接让他整个人疼到麻木。

“我哪也不去。”

时川河的语气一点点缓和下来:“但你发烧了,叶延,最起码让我给你量个体温。”

大抵是因为这一次时川河是贴在他耳边说话的,所以叶延稍稍从梦魇中清醒了几分,至少时川河看着他?睁开了眼睛。

叶延半阖着眼眸看他?,视线有些迷.离,却又偏偏带着固执。

时川河说:“你先松手。”

叶延毫不犹豫道:“不行。”

他?的嗓音哑的厉害,说完后还偏过头去对着空地咳了几声,时川河听他的声音,觉得他?应该是没有力气的。

但他?攥着他?的手真的很用力,甚至他的腕骨都被他?抓的有点疼。

时川河没有喊疼,他?只是耐心的问他:“为什么?”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叶延生病时,他?的不安几乎被无限放大。

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

“那天……”叶延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时川河的脖颈,轻轻说:“他?们说那是最后一个项目,做完就辞职。他?们说以后会一直陪着我的,我问他们真的吗,他?们说他?们发誓肯定会的。”

但是那也是他们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时川河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终于明白了叶延为什么每次在得到了他?的承诺后还是会不住的去试探,去踩那根线,非得把自己悬在不安的山崖上。

因为那是他人生中永远也无法挽回、再也无法填补的一个缺陷。

时川河不觉得叶延矫情,也不觉得他?脆弱,更不觉得这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他?只是说不出的心疼:“那我把我自己压在你这,你放开我的手,让我去给医生打个电话让他上门行吗?”

“……你那边床头柜有体?温计。”

这就是不想让医生上门的意思了。

时川河没有反驳,只伸手去摸床头柜。

好在他睡觉总是习惯挨着床边,现在可以勉强够一下,不然真的就一个凉凉可说。

等他?终于摸到了体?温计并且单手打开后,时川河眯着眼睛去看体?温计里的黑线,嘴上也冷冷的刺了句:“你该庆幸有人教过我看体?温计,不然你就这样烧死吧。”

叶延闭着眼睛,闷笑了一声:“死在你身上也不错。”

时川河:“……”

他?咬着的牙紧了紧,面上的寒意更重。

要是神色能化形,他?现在肯定能帮叶延来个降温。

还?是能直接降回正常体?温的那种。

他?甩了甩手里的体?温计,将线甩到底下,这才示意叶延起开:“你别趴我身上。”

叶延侧身,却不肯松开时川河,另一只手还?是揽着时川河的腰不放。

其实这个姿势时川河是很不舒服的。

叶延的手臂被他压在腰下,多少有点硌人,他?相信时间久了叶延的手也肯定会酸麻,可叶延不肯放,他?也懒得说什么,只让叶延夹住了体?温计。

时川河一边在心里数着时间,一边问:“叶延。”

“你是因为叔叔阿姨……所以到现在都还放不下么?”

他?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委婉的提问,时川河的世界永远都只有直截了当,所以他身边的人才会觉得他?不喜欢拉拉扯扯磨磨唧唧。

但其实……

时川河是很喜欢叶延漫不经心的放钩子逗他?的。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每次都毫无所觉的入套,他?和叶延只是一个是鱼,一个是姜太公。

叶延似乎猜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

他?捏着他?的手腕,慢慢道:“不是。”

他?说:“是因为我还?没出生,我爸妈就立了一个遗嘱。”

时川河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不敢相信:“遗嘱?”

“很意外是吧?”叶延轻嗤一声:“我看到那份遗嘱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我知道他?们研究那些很危险,或许有一天会遭遇事故,其实我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我只是无法接受……他们那么早就准备了自己的死亡。而且遗嘱上写?的是……”

叶延轻轻出了口气,搂着时川河的手臂缩紧了点。

因为生病,因为发烧,令他平日里绷着的那根弦不仅有所松动,也让他坚硬的外壳有几分裂缝。

他?现在是能好好的跟时川河说话,但同样的,他?脑袋里的混沌也在一点一点剥开他?,将他?那点脆弱展露在时川河面前。

也因为是时川河,所以叶延任由自己的情绪蔓延酝酿。

因为是他,所以叶延不在意自己在此时在他面前表现出黏糊或者是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一面。

他?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都摆了出来。

叶延的声音有点闷,沙哑又让他的声音更加的模糊,但时川河却听得特别特别清楚:“遗嘱里有一封信,我妈写?的,她说以后不能陪我了,让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这笔遗产就是他们最后能留给我的支持了。”

他?又是笑了声:“这封信是我八岁那年写?的。”

时川河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大脑都跟着嗡鸣,全身的骨头都在颤抖。

叶延……

肯定恨过他?的爸妈。

试问哪个父母会在自家孩子八岁的时候写?这样一封遗嘱?

哪怕是他家都不存在这样的情况。

“我没有办法接受。”

叶延将自己的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嗅着他?发间的洗发水味道。

那是他家的洗发水,时川河用的是他用的沐浴露,穿的是他的衣服。

他?身上沾满了他?的气息。

这种感觉让叶延稍稍安心了一点,但却没法将那一颗高悬的心彻彻底底的放下:“我没有办法接受他们在我八岁时留下这样的遗嘱,却在之后的日子常常跟我说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如何?如何?……那根本就是在骗我。”

“从小到大,他?们就一直在收回自己的承诺。答应我一起去水族馆,会因为一个数据的偏差而取消;说好一起去吃炸鸡,会因为一份报告推迟到遥遥无期……”

难怪啊。

时川河闭上了眼睛。

难怪叶延无法对他的承诺放心。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的承诺了。

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从他父母遭遇事故,所有的承诺化作泡沫那一刻,叶延就再也做不到信任了。

所以他组乐队从不在意队员的去留,哪怕那些人在进来时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要一条路走到黑,但没两年就离开,他?也不会感到意外和难过。

毕竟这些,他?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在经历。

时川河缩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过高的体?温,人都被抱到出了点汗,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问:“你恨过他?们吗?”

“恨过吧。”叶延没怎么犹豫:“当年一直没有去拿他们的遗物,不仅仅是因为不愿意相信他?们出事,也因为那封信,不想再听人提起他们。”

所以他麻木的看着他?爸妈的朋友帮着立了个衣冠冢,拒绝了所有人伸出来的手,将那间卧室彻底封存。

时川河还没有组织好安慰他的措辞,就听叶延又说:“而且其实更恨我自己没有能力。”

他?轻声道:“要是能早一点长大,早一点支撑这个家,或许他们可以早一点辞职,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了。”

听到他这么说,时川河终于动了。

他?扣住叶延捏着他?不放的手,对他说:“可对于他们来说,研究是他们所热爱的东西。”

不然也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是啊。”叶延根本就不需要时川河开导,他?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在无数次他?爸妈在他和工作中,选择了自己的工作时,叶延其实就清楚的。

他?们的天地,本来就是研究所。

更何况他们的朋友也跟他?说过,其实怀上他?,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意外。

但好在他们觉得这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他?在应声过后就没有再开口,时川河也没再多说。

两人安安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后,时川河示意他:“体?温计。”

叶延“唔”了一声,声音带着疲倦和困意,但还?是自己伸手将体?温计拿出来给了时川河。

时川河眯着眼睛看了下:“三十九点一,你再不松手就真的等着烧死。”

“没事。”叶延一点也不慌,仿佛自己是三十七点一:“以前快四十度我就这么躺着,一天就好了。”

时川河:“……”

他?的声音几乎是立马就冷了下去:“松开。”

叶延还?是没撒手,反而将他?抱的更紧:“陪着我就好了。”

听到这话,时川河冷漠的用自己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肋骨:“撒娇也没用。我去给你煮粥,这么精神还?不如起来洗漱。”

叶延松了松:“你会煮粥?”

“不会。”时川河理直气壮:“我可以百度。”

叶延终于放开了他?,却顺手将他?手上的红绳和铜钱松下来攥在了自己手里:“去吧。”

没想到他还?要抵押的时川河:“……”

他?无语的停了片刻,随后掀开被子起身,拿起了手机,一边去洗漱,一边找私人医生发消息。

他?将手机放在镜子前低头吐掉漱口水,就听见身后有虚浮的脚步声。

时川河回头看过去,就见叶延半阖着眼眸懒懒的踏着拖鞋朝这边走来。

他?拧眉:“你干嘛?”

叶延无辜的眨了下眼,在他身边站定?,一手撑着洗漱台支撑自己的身体:“洗漱啊。”

时川河:“?”

他?刚想说你一个病人给我好好躺着就行了,但话还?没出口,他?就想起了自己每次发烧都必须要洗澡的事。

作为洁癖,真的无法容忍自己一天没有洗澡的事。

他?烧的最厉害的时候,医生都不允许他洗澡,他?就非得要用毛巾擦几遍身体,完事后他还?觉得不干净,怎么都睡不好。

所以时川河只能让了让地方,让给叶延动作。

只是看着叶延慢慢吞吞的挤牙膏,时川河到底还?是忍不了。

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牙膏,替他极好,还?顺手帮他把牙杯倒满水。

时川河放好杯子,视线滑过叶延的手腕。

他?的红绳铜钱现在戴在了叶延的手上。

叶延的手腕比他?大一圈不止,红绳给拉长了,可能因为叶延没怎么注意,铜钱垂在他的掌根,要掉不掉。

时川河拨弄了一下铜钱,铜钱撞击在一起,发出微弱的叮铃声。

叶延懒懒的刷着牙垂眸睨他:“你怎么知道我每次都想这么做?”

看着红绳和深色的铜钱垂在时川河手上或者卡在他的腕骨上时,叶延就总是心痒难耐。

时川河没理他?,只收回了自己的手接水洗脸。

他?才打开水龙头放水,叶延另一只手就慢悠悠的绕过了他?身后撑在了他?身侧的洗漱台上。

时川河:“……”

他?是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他?装作没有发现,低头一边打湿毛巾一边说:“待会我去给你买药,药店在哪?”

“喊跑腿让他?挂门上吧。”叶延的手抬起来,放在了时川河的脑袋上:“你会迷路的。”

即便发着烧,脑子有点不太清醒了,叶延始终还?记得时川河不太认路的事,也还?记着他?们没法见人的事。

时川河没反对,应了一声,将脸埋进了毛巾里。

随后他又听见叶延咳了咳,哑着嗓子呢喃:“真是当梦想照进现实。”

时川河:“?”

他?皱眉看他?:“你烧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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