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奚自己最近也常被强烈的幸福感包围着。得脱樊篱的希望眼看着触手可及,谁不畅快呢?
就在这样和谐有爱,大家各自被幸福感包围着的氛围下,摘星院正式开学。
一共四个年级,每个年级都有千余人,蜂拥而来的人流量,让安静宁逸的云定山瞬间生动了起来。
本来萧定瑜觉得颇为丢脸的,毕竟被少部分人看到自己受罚,还乖乖地搞卫生,虽然羞耻吧,但耻度值没那么高。现在全员到齐,简直堪比公开处刑。
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第一,会每天到月一阁这座藏书楼来的人,没她想象中的多,而来这里的人,都一心读书借书,根本无暇分心它顾。
第二,协助杜阁老一起打理月一阁的人,不独是顾奚一个,还有另外两个男生。
两相结合之下,月一阁里面的一切事务都是由学生完成这件事,大家都习以为常,只要她不出去招摇,人家根本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相比之下,杨青他们几个就惨烈多了。
膳堂嘛,是个人都得去,而且多是呼朋唤友成群结队地去。在膳堂中,一枝独秀的他们,是如此的出挑显眼。犹如万绿丛中一点红,又好似是黑暗中的指路明灯,每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一看,再看,继续看……
看得五人羞愤欲绝,几要怒而拂袖,掩面而去!
而随着这几人因为入院考核出了毗漏被罚的消息流传开来,还有另一则小道消息也随之流传。
花间分院的顾奚,惹恼了天策分院的萧定瑜,据说萧世子当场就撂下狠话,要让她知道厉害呢!
流言传来传去,当事人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没人会没眼色地跑到萧定瑜跟前来向她求证的,同样的,也没有人会顶风作案,跑来跟顾奚说她完蛋了这样。
万一被人看见,传到萧世子那里去,误以为她们跟顾奚一伙的,一并收拾了,那可怎么办啊?
沉迷于研究新得的内法功法的顾奚,近日来早出晚归,除了日常的课程之外,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耗在月一阁里。
顾奚当然知道最近花间院里氛围有些不对。大家看她的目光奇奇怪怪的,时不时还会有人远远避着,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过她根本没往心里去,这种敬而远之,暗地取笑,悄悄传小话的场景,她经历得足够多了。
讲究颜面的世家子世家女们,从来不会直接给人难堪的。惯爱隐晦地表达,将人逼得自惭形秽,渐渐地认为自己不配与之为伍,愈发怯懦不堪,被他们践踏到泥里,再也直不起腰来。
曾几何时,这种隐晦的轻蔑,确实能够给她带来伤害。但是在她看清一切,开始谋划着进入摘星院之后,这些异样的目光就再也不能伤她分毫。
她要走的路,跟这些人的路,从来就是不一样的。
经过摘星院两年的浸润捶打,耗在月一阁藏书中的日日夜夜,疯狂自书中汲取个人成长所需要的养份。不停地解析构建,洞察书中未尽之言,她从未有过这般清晰的认知:
当你强大起来的时候,这世间的一切,都会为你让路的。
不管你曾经多么的不堪,当你荣光万丈时,有的是人自动自觉为你粉饰美化,赞歌因你而唱。
只是她沉得住气,有人却沉不住气。
在摘星院开学后第二个旬休日,安余生带着他的两个臭味相投狼狈为奸跟班,在路上跳出来,拦住了从月一阁返回花间院院舍的顾奚。
两个家族靠着伯府提携的狗腿子非常识趣地,一前一后地守在路的两端。一来是以防有人过来,坏了他们的好事,二来嘛,是防着顾奚脱身。
安余生挥挥衣袖,觉得自己风仪极佳,英俊逼人,自信满满,高高在上地用施舍恩赐般的语气:“顾奚,听闻你近日多番被萧世子刁难……”
顾奚脑袋上缓缓打出个问号?
自从一旬惩罚结束之后,萧定瑜大半个月以来,鬼影都不见一个啊,还多番刁难,他怕不是在做梦吧?
“若你肯服侍我,我可以出面替你解决这事。要知道,惹了萧世子的人,可没一个落着好的。”安余生越说越兴奋,一双眼睛直往顾奚身上粘:“反正你这等出身,进了摘星院又如何,再也找不到比我身份更高的人愿意要的。”
在安余生这等人看来,进入摘星院的姑娘,都是奔着给自己未来婚事加码,议亲时能上一个档次,可以挑选更好的人家。
他虽然庶子出身,可随着亲姨母晋为贵妃,生母也从姨娘扶正为伯府继室,现在他勉勉强强也可以充作嫡子。要是余贵妃再给力一点,日后伯府能落到他上也未可知呢。
顾奚有什么呢?充作养女的侍女而已。
顾奚心里作呕,面上却毫无异色,谨慎地察看四周。今日旬休,院里未免就松散了一些,倒是叫这些人钻了空子:“我跟萧世子无仇无怨的,何来需要解决?”
曾经以为已经远离的阴影,与眼前一幕渐渐重叠起来,顾奚眼睛微微发红,指尖悄然紧扣住银针,在盘算着击伤三人脱身的可能。
这些人胆敢如此,不过是仗着在这方面,不管事实如何,总归是女子吃亏的,事情闹大了的话,说不定就更容易如了他们心意呢。
“无仇无怨?入院考核那天你可将他得罪狠了”安余生玩味一笑:“整个摘星院,除我之外,可不会再有人敢去萧世子面前讨这个情的。”
安余生步步逼近,一直往她这边凑。顾奚一发狠,正要动手,就听到从树上传来声音,满是嘲讽地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一个伯府庶子,都能够做我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