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预感来的莫名其妙,苏绵蛮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再三叮嘱云夫人和丹砂小心为上,在苏青媛彻底领盒饭之前,别对她放松警惕。
云夫人不胜感慨:“当年我离京的时候,你还是小小一个,抱着我的腿哭着说要把御膳房做不了糖蒸酥酪的厨子都砍了。”
“如今你不仅长个儿了,还长心眼了,知道借自己老爹的手去收拾长姐了,真好。”
苏绵蛮这个语文课代表怎么也没从这句话里听出来“真好”两个字。
但她外祖母又显得格外真诚,紧紧捏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絮叨:“这是好事,说明我们蛮蛮懂得防人了。”
“虽说你身后有你父皇、皇兄,还有温家护着,可我们能护你一时,并不能护你一世,大多数时间,还是得靠你自己,莽撞并不能解决所有事情,有时候,还真得靠那么一点算计。”
她骄傲地点了点头:“如今看来,外祖母能放心了。”
苏绵蛮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小公主身边都是些无底线宠她的人,各个儿全告诉她:“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算你捅了天大的篓子我们也兜得住。”
唯有她外祖母一人,温和而又坚定地教导她:“张弛有度,以退为进。”
苏绵蛮瞬间红了眼圈。
“外祖母......”她哽咽道。
可云夫人并不急着继续八点温情档,她甩开苏绵蛮的手,干脆地撸起袖子,扭头就走。
苏绵蛮:“?”
“外祖母,您要去哪儿?”
“没事蛮蛮,你歇着,趁外祖母还扛得动刀,先帮你去把苏青媛那小崽子给宰了!”
苏绵蛮:“???”
张弛有度?
以退为进??
算了算了蛮哥算了算了。
就在苏绵蛮伙同丹砂齐心协力把云夫人拖在青鸾宫里的时候,温之桃回到寝宫,屏退众人,唯独留下了她的贴身宫女红酥。
她抬一抬手指,红酥立刻会意,贴心地扶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将她头上的钗环一一卸下,随后净了手,力道适中地在她太阳穴上慢慢按揉。
温之桃疲惫地瘫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她不远处的桌案上燃着安神香,一缕白烟从香炉里袅袅升起,飘摇几下便散了,温之桃轻轻叩了几下手指,开口问红酥:“几时了?”
“回娘娘,巳时了。”
红酥惯是会体贴人的:“现在要传膳了吗?娘娘。”
“再等等。”温之桃挥挥手,红酥立刻停下按摩,垂首往后退一步,不言不语地立在她旁边。
“帮我去把苏青媛叫来吧。”
片刻,温之桃睁开眼睛。
“可大殿下不是在禁足吗?”
“她会有办法的。”温之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顾右盼,轻笑一声:“你别小瞧她,她能耐着呢。”
“是。”
红酥就不再多问,行了礼后也默默退下去了。
只留温之桃一袭白衣,独自一人在空旷的宫殿里缓慢踱步。
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游魂。
入宫十载,她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躲在暗地里偷偷模仿嫡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的小姑娘了。
十载以来,她生了华发,长了细纹,得到了以前她羡慕的嫡姐的所有。
可她从未在这宫里扎根。
只因她入宫前一夜,温家给她灌了一整碗红花,要她永世断子绝孙,只把苏绵蛮和苏逸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来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