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俄语低声告诉她:“你会睡在床上的,因为我不想在地板上……”
她蹩脚的俄语帮她自动屏蔽了后面的话。
感谢上帝她不必承受这样的精神压力。
她把腿屈起来,脸埋进手里。
她已经足够脆弱了,于是巴基继续回到审问当中。
“触发词怎么剔除?”
“剔除?不、不……它们……”她看见他突然逼近,寒意正朝她蔓延。她想起被他捕获时,他牢牢将她钉死在桌面上,坚固的金属硌着她的腿。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根本不是战术服上的金属。
这个怪物因为她的哭泣而被激起。
她的抽噎声卡在一个尴尬的声调上。
“触发词不能被剔除。”
巴基意识到这不是谎话。
他的怒气正在上涌:“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我也没法用科学原理解释。呃,刀放下,或许我可以尝试解释一下。你知道巴普洛夫效应吧,你就是那只条件反射的狗。我们没办法改变条件反射,除非切除相应的神经……如果你只是想剔除触发词,额叶切除手术可以解决你80的困难。”
她不该提“狗”。
猫科动物是很讨厌狗的。这可能就是他脸色阴沉的原因,也是她的肩膀被刀子掷中的原因。
他的眼睛像暴风雨前的阴云,压抑着令人生畏的怒气,表情看起来仿佛随时要将她撕碎。
他拔下刀,瞄准了她的脖子。
他想杀她。
天哪。
她就知道!一旦她把事情讲明白,她就会被灭口!她就应该保持沉默!
死亡迫近时,她来不及多想任何事情。
她脱口道:“Дo6oceдeчhыn!”
她尖叫着喊出了一个触发词。
巴基的动作冻结,一秒后,他像被鸟哨惊起的乌鸦一样,扑过来扼住了她的脖子。她整个人被撞进垫子里,这家伙至少有180磅重,直接把她半条命都压没了。
“住口!”他嘶哑地威胁。
触发词,Дo6oceдeчhыn。
意思是“善良”。
他们清除了士兵的记忆,但无法改变他的本质。他们让他夺走无数生命,但无法让他夺走良知。他们一遍遍扭曲他的人性,但他的善良仍然留了下来。
这份“善良”在触发词里。
在条件反射里。
在他的潜意识深层。
它是永远无法被抹除的。
“不许,再说,一个字。”他痛苦地咬着牙。
他在精神控制下做过的事都随着这个触发词被回溯出来。这份善良越深,痛苦也就越甚。而痛苦越深,他就越发强烈地想要向她寻求复仇。
她拼命挣扎着呼吸,但在那只金属臂下都是徒劳。
巴基跟她同时屏息,试图平复刚才对触发词的反应。
他能从她眼睛里看见血丝和纯粹的恐惧。
他知道,史蒂夫其实说得很对。
她太年轻了。她是被九头蛇连哄带骗招进去的。她并非自愿为九头蛇服务。她对触发词了解不多。
在捕获她的时候,他们也顺带拿走了她的私人物品。里面有一套假身份证明,一个安全屋地址,和各个国家的现金货币。
这说明她在计划出逃。
她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更换目标才是最妥当的选择。
所以巴基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处于现在的位置上。
假如他没有捕获一个能帮他解除触发词的九头蛇研究员,那么他在狩猎什么?
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她的眼神无法聚焦,视线渐渐飘远,耳边只有血涌的声音。然后突然,她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金属手抬起来,拉下了面罩。
巴基在她如获新生地呼吸新鲜空气时,低头咬了她的嘴唇。这种舐咬混合了很多种情绪,困惑,愤怒,焦虑,不安……全部扭结在一起,形成狂风暴雨般的破坏欲。
她很快尝到了血腥味。
这家伙像野兽般咬她的嘴唇和脖子,用手指挖她肩膀上的刀口,在她挣扎的时候发出威胁的咆哮。
她很快没空挣扎了。
她要努力弥补刚才的缺氧。
努力呼吸,努力心跳,努力泵血。努力容纳,努力忍耐,努力活着。
比起挣脱,她现在更需要“幸存”。
猎物在野兽的尖牙利爪下苟延残喘。掠食者正处在愤怒与痛苦的支配中,受复仇的本能驱使,他试图缓解血液燃烧的感觉,但是不确定自己具体要做什么。四处嗅探,积极尝试,标记能触碰到的每一个地方,咬着脖子将猎物牢牢固定住,用粗暴的、执行杀戮命令时的凶悍力量将其掠夺。
结束后,他缓慢又细致地舔舐自己咬出来的伤口。
“你有想过被当作物品,肆意使用,是什么感觉吗?”他的声音沙哑,压抑,饱含着重新振奋起来的力量,“我会让你好好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