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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1 / 2)


“喝了吧。”

为首的常嬷嬷嬷嬷看着不?肯乖乖就范的元鸢,冷哼:“就凭你的身份,还真以为自?己能?进谢家的门?咱们谢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绝不?可能?叫你这青楼女子给我们二少爷生下个什么庶子、庶女。”

她啐了一口,“你乖乖将?这药喝下去,老太太还能?开恩容下你,若是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听着常嬷嬷的威胁,元鸢只觉得她们是多此?一举:“我从?未想过和你们将?军有什么瓜葛,你们不?过是杞人忧天。”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她不?会去拖累谢锦衣的。更何况谢锦衣本也没打算要她,他不?过是将?她留在身边磋磨她罢了。

她原以为谢家老太太只是脾气烈了些,没想到竟然?恨她恨到了这样?的地步,连绝嗣汤都用上了。

“这里是你们将?军的院子,我想你们平白惹出?事端,在他那里也不?好交代吧?”

果然?一提到谢锦衣,那两个嬷嬷的动作?迟疑了。虽说她们是奉了老太太的命,可谢锦衣的脾性?她们也是知道的。

元鸢又道:“老太太是你们家将?军的祖母,她不?会如何,可你们呢?你们是什么身份?还是你们觉得谢家老太太会为了你们和自?己的孙儿撕破脸?”

一番话说完,稍年轻些的嬷嬷往旁边看了一眼:“要是二少爷他……”

见?自?己人差点被?说动,常嬷嬷后知后觉元鸢是在拖延时间,当即将?脸上的横肉一拧,厉声喝道:“好你个嘴刁的臭丫头,还想拿二少爷压我们?我今儿就要看看你这嘴有多硬。”

老太太吩咐过今日的事须得尽快了事,她不?再啰嗦直接大喊:“快把这个狐媚子按住,今儿个这绝嗣汤,灌也要给她灌进去!”

元鸢见?她们是铁了心,也不?再同她们周旋,转身就要往回廊外跑。可那嬷嬷却抢先一步拦在她面前,几个丫鬟立马过来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按在柱子上。

元鸢用手去推,胡乱地别过脸,那群人却牢牢抓着她不?放。

“放开我!”

几个丫鬟一人按住她的胳膊和腿,另有人抱住她的腰,常嬷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将?汤药往她嘴里灌。

元鸢是决计不?可能?喝下这碗绝嗣汤的,她攥紧手掌,死死地咬住牙关。褐色的药汁顺着紧闭的唇齿间渗出?,常嬷嬷急了,伸手去掐她的手臂,想逼她张嘴。

元鸢不?住地挺直身子,那写丫鬟险些没有抓稳她。常嬷嬷见?她还敢反抗,下巴抬得更高?,颐指气使地瞪着她:“张嘴!”

白皙的下巴生生捏出?了红痕,元鸢呛了一口,些许汤汁顺着缝隙滑入口中,苦涩又刺鼻的药味弥漫在她的鼻尖。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元家出?事的那一夜,母亲在病榻上绝望的眼泪,父亲被?人押走时落魄的背影,还有被?那群官兵带走的阿姐。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任人宰割?

元鸢忽地笑了。

常嬷嬷被?她这一笑瘆到,钳制她的力道也松了几分,正是这片刻的松懈,一股劲儿瞬间冲破她的手。

紧接着那只手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青丝如瀑垂下,可那纤细的手却毫不?犹豫地将?簪子划过常嬷嬷的手臂。

“刺啦”一声,鲜血冒出?,接着是杀猪般的哀嚎,常嬷嬷捂着手臂上的血口子,疼得呲牙咧嘴,脱力地跪倒在地。

旁边的几个丫鬟见?着血都吓坏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也有人慌乱地要去找大夫。

元鸢趁着这个空档一把夺过绝嗣汤,冷冷地看着这些想要逼她喝药的人。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叫我喝就喝?”

她呵笑:“我欠他的,可我不?欠你们的。”

那些人没听懂元鸢的话,可看着她娇弱的模样?只怕是风吹就倒,当下又鼓起了劲儿去扑她。

可下一瞬,那药碗直直地砸碎在地,瓷器碎片四处飞溅,吓得那群丫鬟连连往旁边跳开。

黝黑的药汁顺着台阶缝隙淌下,青瓷碎片在地上颤了好几下才停住。众人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懵了,耳边都是瓷器摔碎后嗡嗡回响的声音。

好半晌另一个嬷嬷才抬起头,指着元鸢:“你,你竟然?敢违逆老太太的意思!”她的声音太厉,险些破了音。

元鸢踢开脚边的瓷器碎片,手里攥着染血的簪子,淡然?地看着她:“那又如何?”

嬷嬷被?她这一声质问堵得哑口无言,常嬷嬷捂着流血的手臂,哀嚎不?已。再看元鸢时,她面上半分害怕和悔意都没有。

仿佛刺伤人的不?是她一般。

可她又为何要害怕?

她对不?起的是谢锦衣,所以他怎么磋磨她都可以,这是她欠他的,她无话可说。但谢家其他人,她哪一个都不?亏欠。

既然?要来招惹她,就该想好会有什么下场。

嬷嬷气急败坏:“反了反了,赶紧把她给我押住,送到老太太那儿去!”

元鸢看着不?断向自?己逼近的丫鬟们,用力踩在那嬷嬷的脚上,推开她便?往回廊外跑。

身后是嬷嬷的痛呼和她厉声的呵斥:“快,拦住她,拦住她!”

那群丫鬟在后面追,可元鸢跑得太快,她们根本追不?上。

旁的姑娘在家绣花的时候,她便?跟着谢锦衣满上京地玩,捉蛐蛐、爬树过墙,放风筝、骑马,她若是真要跑,这些个府里的丫鬟还真没几个能?追得上她的。

元鸢回头看了看被?远远甩在身后的丫鬟们,却没注意拐角处有人过来,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晚了,整个人向他扑了过去。

.

翡翠居。

谢家老太太端坐在团蒲上,捏着佛珠的手指一顿,久久没有继续转下去。

“母亲,可是还在担心那元家二姑娘的事儿?”出?声的是谢家二房的夫人刘氏。

她正坐在谢家老太太跟前,虽上了年纪,保养得倒是足,一身朱色梅花纹纱袍,双眉距宽,下巴瘦削,唯独那双丹凤眼不?笑也往上勾起。

见?谢家老太太眉头微蹙,她摇了摇手里的团扇,笑道:“母亲莫急,那绝嗣汤是我托房里人去管西街的接生婆要的,一碗下去,谅她是个什么狐媚娘子也得成那下不?了蛋的母鸡。”

这府里看不?惯元鸢又岂止老太太一个人?想当初就是因元鸢退婚,像是坐实了他们谢家的罪名,毁了他们家的声誉,累得她的二女儿当时的亲事也跟着黄了。

这个仇她可记着呢。

如今元鸢还敢进他们谢家的门,不?好好磋磨她一番还真当她们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谢家老太太的眉头蹙得更紧,似是想到什么,迟疑地道:“虽说那元家二姑娘着实可恨,但让她喝下绝嗣汤,是不?是……”

生儿育女乃是大事,何况是女子。这绝嗣汤喝下去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虽痛恨元鸢对她的孙儿阴魂不?散,却也没想过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说到底,当年也是将?她当作?孙媳妇儿看过的。她本意只想着将?她赶得远远地,叫她莫要再来祸害谢锦衣。

老太太也不?知自?己怎么一时头昏真叫人送去了绝嗣汤,她一面觉着自?个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面忍不?住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刘氏拖长调子“哎哟”了一声,手里的团扇扣在桌上,忙对老太太道:“母亲,您就是心太善,可咱们谢家的人恰恰就是因着心善才叫人觉得好欺负。”

她横了横柳眉,“您难道忘了当年元鸢那个臭丫头是怎么忘恩负义的?还有她那个死鬼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趁着咱们谢家落难狠狠地来踩了一脚。如今她还惦记上咱们谢家的家产了,不?要脸地勾引二郎,以她那狐媚手段,怕是过不?了多久那肚子里就得闹出?动静了。”

说到此?处,刘氏的嗓音激动地尖锐起来:“以二郎当初对她的情分,还不?得巴巴地给她个名分。她再夜夜给二郎吹了枕边风,等怀上咱们谢家的孩子,到时候逼得咱们不?得不?认下她。”

“痴人说梦!”谢家老太太将?佛珠拍下,一肚子火气都窜了出?来。

就算元鸢真有了她们谢家的骨肉,她也不?可能?点头让她进谢家的门的!

先前谢锦衣将?人养在别院,还故意叫她知晓了,那哪儿是他不?设防,分明是想一步步逼她退让,好为日后纳下元鸢做好准备。

她还没老糊涂呢!

“嗳哟,母亲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刘氏抬手给谢家老太太拍背顺气,她瞅准时机正要在添油加醋一番。

谢家老太太闭上眼睛扬了扬手里的佛珠:“罢了罢了,绝了她的后路也好,这也是她自?作?孽,怨不?得咱们心狠。”

这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会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这辈子也只能?是个晓事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也构不?成威胁。

如此?才是最好的结果。

就算撇开她们谢、元两家的恩怨,单单是元鸢罪臣之女的身份就断不?可能?让她入谢府。

谢锦衣如今正是深得圣心的时候,而那昌平侯犯的是什么罪?那可是勾结乱党、意图谋反的重罪,昌平侯至今还在大牢里关着的。若是叫陛下知晓了谢锦衣同元家二姑娘纠缠不?清,届时又会如何看待谢锦衣和他们谢家?

那元家二姑娘就是个烫手山芋,玩玩也便?罢了,若是真叫她缠上了,就是他们谢家的祸患了。心狠也罢,反正她是绝不?可能?放任这么一个女人毁了谢锦衣的前程的。

刘氏笑逐颜开:“母亲说的是,她自?个儿贪心不?足、咎由自?取,哪能?是咱们的错。”

老太太将?目光放到门外,按理说常嬷嬷也该回来了。喂个汤药而已,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正要差人去瞧瞧,“扑通”一声,紧接着是呼痛的“哎哟”声。

老太太和刘氏俱是一惊,连忙起身望去。只见?常嬷嬷并着那几个丫鬟婆子清一色地趴在长凳上,有气无力地喘着粗气,发?髻松散被?汗水湿濡。臀上血痕更是累累,一看就是挨了不?少板子,直打得快有气进没气出?了。

“这……”刘氏连忙用团扇遮面,惊讶得说不?出?话,一旁的老太太自?然?也没缓过来。

常嬷嬷和这几个丫鬟都是老太太屋里的人,骤然?间被?人打成这样?饶是她也生了火气:“何人干的!”

常嬷嬷她们虚弱得说不?出?话,反倒是门口传来一声嬉笑:“我啊。”

老太太和刘氏循声望去。

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十二双手扒在门框上,笑嘻嘻地看着她们。

刘氏认出?这是谢锦衣身旁的人,可见?着谢锦衣不?在,自?然?对他身边的下人不?甚在意:“打狗也要看主人,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竟敢打伤老太太屋里的人!”

十二摊手:“这可不?能?怪我,明明是她们这几个人擅闯将?军的院子,我这人眼神又不?好,还以为是白日里摸进来的小贼呢,当然?就每人赏了二十大板啊。”

老太太心生不?悦,常嬷嬷是她的陪嫁丫鬟,同她的情分自?然?是不?一般。就算是她府里随便?一个下人叫人给欺负了那也是在打她的脸,这口气她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她端着架子正要发?火,门口的十二慢悠悠地道:“老太太,将?军说了叫我同您说一声,下次若是要差人去院里探望先说一声便?可。这回是运气好,下回我要是睡得糊涂了,直接一刀砍了她们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您放心,甭管是死是活,我肯定会给您送回来的。”

他露出?一口大白牙:“举手之劳,不?用谢。”

说罢他转身走了。

门口的人眨眼没了踪影,老太太叫这么个小子给威胁了,自?然?是怒从?心起,险些将?桌上的茶杯给摔了。

好啊好啊,现在她这个孙儿真是让元鸢给迷了心窍了,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这么下她的面子!

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看到趴在凳子上的常嬷嬷也懒得再追究她的,倒是旁边的刘氏抢过话头:“叫你去送的汤药呢?那狐媚子可喝下了?”

常嬷嬷勉强抬起手指,断断续续地开口:“摔……二少爷……”

听了半晌,勉强只能?听到这几个字。

刘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老太太则面色铁青地坐回团蒲。

那元家的祸水是真真地迷了她的孙儿了!

.

卧房。

元鸢怀里抱着熟睡的小黄狗,余光却忍不?住扫向面前的谢锦衣。

他正拿着药膏涂抹她下巴旁的红印,却一直抿唇不?语。元鸢忍不?住想他是生气了么?气她又给他惹麻烦了。

她知道她刺伤的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一个是他的祖母,一个是曾经羞辱过他的人,他会偏向谁可想而知。

“对不?起。”

元鸢打破了沉默。

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同他说什么了,她今日的举动无疑是加剧了谢锦衣和他祖母之间的嫌隙。

屋里没人应她,她以为是自?己说的声音太轻,又道:“对……”

可这一回她的话没有说完,下巴处的力道重了些,元鸢轻轻“嘶”了一声。她抬眼对上的是谢锦衣严肃的神情,愣了一下,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谢锦衣的动作?放柔,语气却泠然?:“你有什么可道歉的?”

她做错了什么?

明明是他没有顾虑周全才让他祖母的人钻了空子,该道歉的也应该是他。谢锦衣看向她印着红痕的下颌,戾气涌上来,只觉得一人二十大板还是轻了。

他握住药瓶:“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元鸢低下头,不?知怎么回应他,“嗯”了一声,她还以为他会同她生气。

小黄狗在怀里叫唤了两声,元鸢想着去它饿了,看着给自?己擦药的谢锦衣道:“它饿了,我想去给它拿点吃的。”

谢锦衣目光不?善地看着趴在她膝盖上的小黄狗,将?抵在她下巴处的手指收回:“你坐着休息就行了。”

他站起身准备吩咐下人去厨房取米糊,元鸢见?状便?将?小黄狗抱起来放到椅子上。

可她甫一起身,小腹针扎似的坠痛,疼得她将?手撑在桌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茶杯哐当轻响,小黄狗也张嘴汪汪地叫唤。

谢锦衣回过头,元鸢蜷缩着身子,肩头痛苦地颤抖着。

几乎是瞬间他便?动身去扶住了她,得了支撑元鸢再也受不?住地躺在了他怀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因痛苦而紧咬下唇。

“十一,叫大夫!”

门外的十一听到动静,立马往街上的医馆去。

谢锦衣来不?及多问,将?元鸢打横抱起。元鸢躺在他怀里,握住他的袖子:“我……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

可她的声音却因疼痛而虚弱无力,紧蹙的眉间已是一层冷汗。

她这副模样?哪里是没事的样?子?谢锦衣径直将?她放到床榻上,刚想问她哪里不?适,却突然?想到了门外那碗摔碎的汤药。

“她们给你喝了什么?”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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