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兵们将观音殿里外围得水泄不通,陈世安沉声问:“派人进去看了吗?”
主持忙道:“这群人将地道内的机关砸毁了,躲在地道里,我们的人也进不去啊!”
陈世安环顾一圈周围,率先拿过火把朝前走,“确定没有人逃出去?”
主持点头,“自然没有,机关一触动我连忙就让人把这里围了起来。”
“不过是一群鼠辈,”陈世安放心了一些,冷声道:“杀了便是。”
他话音刚落,私兵已匆忙来报,说进地道的机关已完全毁坏,若是强行进去需要一定的时间。
时间越久变数越多,不能让这群人活到天亮!
地道直通环形洞室,没有其余任何出口,是陈世安当初亲自设计,但地下空气稀薄,所以还留有三个通风口。
他勾起个残忍的笑容,缓缓道:“既然逮不住,那就来个瓮中捉鳖,在上方的通风口烧烟,将这群人闷死在里面。”
主持兴奋的一拍大腿,他刚刚怎么没想到,只要人死了,管他看见了什么?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主持连忙吩咐了几个人下去安排。
苏御这时候也没闲着,一会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局势,他率先翻看起账目,将大概流水印在脑海里。
薛不义面容冷峻,提着刀和金吾卫们守在地道口,鼻息间突然嗅到一阵呛人的味道。
烟。
苏御对气味敏感至极,几乎烟味刚刚从缝隙里钻进来,他喉咙便泛起干痒,带起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他咳的眼尾泛红,再抬起头时,目光里洇湿着一片冷色,“陈世安倒是好计谋。”
进不来就想烧烟呛死这群人,地室内空气本就稀薄,若是通风口被堵烟,不用费多大力气,甚至都不用动手就能要他们的命。
薛不义见他难受,连忙脱下外袍试图挡在苏御面前,脸色焦急。
“没用,”苏御又咳了两声,“别白费力气。”
就算现在想出地道也不可能了,机关已经被毁,不仅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浓烟滚滚,越烧越烈,饶是这地室空旷,苏御也感觉到呼吸困难,其他几个金吾卫也不太好过,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再快一点,再快,多搬些柴火来。”主持一双眼被火光照耀的通红,哪里还有半分出家人的慈悲模样。
“给我加大火,烧!把他们都给我闷死在里面!”
火势正越来越猛,门口有僧人匆忙赶来报备,“主持,山脚下来了一批人。”
众人的脸色几乎同时一沉,陈世安率先问道:“是谁来了?”
僧人畏惧的回道:“领兵的说是巡防营的人,看到这边浓烟滚滚,赶过来巡查。”
巡防营直属枢密,里面的人个个都是阎罗,不好相处,陈世安与吴威素无交集,此刻只想快点打发他走,“你去传话,就说只是山上走水,没什么大事,打发巡防营的人回去。”
僧人将陈世安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吴威,此时这位高大威猛的领军眺望了一眼山顶浓烟,声音不耐:“确定无事?”
僧人连忙道:“没什么大事,辛苦领军大人这么晚还在巡查,真是太尽责了。”
吴威可没这么尽责,大半夜的还亲自出门到这郊外巡查。来这里是因为他突然收到了安定侯的飞鸽,里面只写着匆忙的五个字。
速上灵隐寺。
他左右想想,主子爷可是位脾气暴的,说了速上还是得速上,乖乖听话上去看一眼也好交差,“本将军上去看看,若是没真事,再走不迟。”
谁知那僧人竟分毫不让,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躲闪着眼神分明就是有鬼。
吴威冷下脸,正准备动怒,下一秒,竟见尚书令陈世安从山道上走了下来。
“小小一个灵隐寺,今夜竟是卧虎藏龙?连三司总辖史陈书令也在。”吴威冷哼一声。
陈世安隐去不郁脸色,笑道:“原来是吴将军,有失远迎。”
“陈书令大半夜在寺庙里做什么呢?”吴威瞥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灵隐寺,“总不至于是上香?”
陈世安不动声色的堵在山道口,声音淡淡:“惭愧,是本官家中私事,几个小贼一路逃到此,我和主持正在抓人。”
吴威挑眉问:“贼?谁不知陈书令家中清贫,不知是落了怎样的稀罕宝物,值得这大半夜亲自来灵隐寺。不过就算真的是贼,也应当交由府尹处置,难不成陈书令要在这佛门重地,将人活活烧死。”
陈世安失笑道:“吴将军说笑,这火可不是本官放的,是那些小贼为掩人耳目制造的麻烦,这不正在想办法灭火,就听说山脚来人了……”
他语气平静,先是说明是家中私事,提醒吴威不要多管闲事,又讽刺他妨碍了灭火,话里话外就差没指着鼻子说滚了。
吴威也不恼,只道:“既如此,巡防营也愿助一臂之力。”
陈世安阻止道:“且慢!吴将军刚刚也说这是佛门重地,你带着这些兵上去惹了佛门清净就不好了,本官的家务事,还是让本官自己解决。”
陈世安好歹也是尚书省尚书令,两朝元老,官职显赫,巡防营在他面前自然不够看。两人僵持半响,吴威冷着脸正准备回去请示一下傅吟霄,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冷冽怒斥。
“滚开。”
傅吟霄似乎是临时赶过来的,大氅披肩,身上还沾着寒气,平日里散漫的眉目蒙着一层凶戾的郁色。
陈世安脚步一晃,这下是彻底慌了!
他万万没想到安定侯会出现在这里,这可是傅吟霄啊,全大庆最硬茬的凶神,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他畏惧抬眸,劝退的话还未说出口,对方已经利落下马,轻飘飘的斜了他一眼。就这一眼,陈世安仿佛从脚心都生出一阵寒凉,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傅吟霄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