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渺水眸轻颤地望向他,声音悲切:"就算是我也不能让你回头吗,可是靳承寒,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明明都说好了的。
他说他会听她的。
他说他不会自作主张。
可是他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靳承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固执又心疼地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又习惯性想要伸手捏捏她柔软的脸颊,骨节分明的手指却及时僵然停在了半空。
他温声温语地哄道:"听话,不要胡思乱想,我还有一点公事要去处理,你今天受了惊吓,好好休息,有事情就打我电话。"
偌大的病房里,几乎能让人窒息一般。
沈言渺抬眸望了望天花板上清冷色调的灯光,她纤长的眼睫上还沾着点点泪花,折射着光芒昡目缭乱。
"靳承寒,你回去吧。"
沈言渺倏而淡淡地出声,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起,她刻意低垂着眼眸不去看他:"你赶紧回国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在我没有力气拦住你之前,在我想不到其他方法阻止你之前……"
"我跟你妥协……接受你安排的以后……"
沈言渺哽咽着声音,无比艰难地说完每一个字。
下一秒,她光着脚掌就踩上软绵绵的地毯。
意料之中,掌心的伤口张牙舞爪地叫嚷着痛意。
疼得她泪如雨下。
医院的夜里,死一般的沉寂。
沈言渺脚上穿着方钰专门送来的鞋子,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长廊,鞋子是靳承寒亲手帮她穿上的,他就那么一脸坦然地单膝跪在她面前,一丝不苟地替她将鞋子穿好。
鞋子很软很舒适。
沈言渺小心地扶着墙壁慢吞吞地走到电梯门口,然后径直伸手按下了陈墨所在的神经外科楼层。
靳承寒一直无声地跟在她身后,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说,却始终是没有开口。
电梯门开始缓缓合上,连同电梯外那一张英俊无俦的脸庞一起,一寸寸被切割隔绝在外,直到彻底漆黑不见。
下一瞬。
沈言渺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她纤细的身影紧紧靠在冰冷的电梯金属墙上,好像要把所有的害怕痛楚都哭个干净。
三年前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眼睁睁看着他跪在靳家老宅花圃前,烈烈日头下,给自己添了一身血肉模糊的伤疤。
那是他跟靳老硬碰硬的结果,那样的结果,让她在无数个黑夜里被噩梦惊醒,一身冷汗。
如今,他又要重蹈覆辙了,或许用了不一样的方法,或许比三年前更有胜算,可是养虎自啮再遭反噬的道理,她太明白了!
可是要怎么办,全世界最没有资格指责靳承寒的人,就是她沈言渺!
因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她,全是为了她!
这沉甸甸又不容她拒绝的付出和牺牲,就仿佛无数座牢牢压在她肩上的大山,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