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丢的到处都是,他也没办法只是无奈地给我捡起来,“往干净一点的地方丢呀,我都找不到。”找不到他也不怪我。只是亲亲我。抵着我的额头说——算了,算了。
反正他也拿自己家的女alpha没办法嘛!
“外衫和内衬一起穿,”他举起一件白色外衫、内衬向我示意,叮嘱道,“现在白天热,晚上还是冷的,昼夜有温差。”
“你感冒刚好,别再冻着了。”
我吹头发,呼呼作响,“…我不要。”
屏幕里的人边缘被无限柔化,好像奶油曲奇一样。
颧骨呀,手肘呀,色泽都好漂亮。
羊奶味的人形曲奇,好想咬一口。
omega肯定不会喊痛的,还会叫我慢点吃。不要噎到、呛到。果然,小羊根本拿我没办法,叹了口问:“…办公室能放私人的微型取暖器吗?”一副很想买了给我提过去的样子。
我大笑,吹风机嗡嗡地、暖烘烘地在耳边响,“笨蛋,办公室有空调呀!”
他一愣,赧然。“我忘了。”
我关掉了吹风机,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介怀,在微微蓬松的头发间捧住双颊,凑到手机前笑眯着眼睛,大方指导他:“没关系,关心则乱嘛!”
接着,又话锋一转,“知道啦,两件会一起穿的。我说的不要,是不要——这个!”
手指指向被小羊料理好的衣服,恰好他撑着袖口整理,顺着我的手势一看——蔺、江、蓝;是他绣着我名字的地方。
小羊仔细牵扯起来看了看。
“是不大好看。”
他点点头,“那我以后不绣了,只是怕有人误拿走你的衣服,你要是不喜欢……”
“嗯…?”不高兴的脸蛋一出现,江小羊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嘴唇一闭。
反思是在反思,他不是不聪明,只是恋爱上的糊涂虫。
给他一亿年也想不出我要的答案。
我认真“讲”恋爱,把两个字放在实例里讲解:“谁说不要你绣了,我说的是——不要蔺、江、蓝这三个字。我的姓名绣上了也是会有人拿错的,穿成一样的,所以——”听懂了吗?
“……”
“绣你的名字吧。”
“……”
他愣住,低下头大大地喘了几下气。声音不稳到手机这边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就像老虎融化成了暖呼呼的黄油。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吧,他攥着衣服的手指慢慢锁紧,弯起眼睛,说——
好,我现在就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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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隔着屏幕,眼睛亮亮,不知不觉微笑起来看了对方好久。
久到绣完了新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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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有人来打扰。
一定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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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敲了好几声。
登记的房间找一会儿就找到了。方裕拿着包好的信纸,薄薄的两层捏在手上意外地重。
他张了好几下嘴,才从生锈的喉咙眼里发出声音:“…学姐,我有想给你看看的东西,很重要的东西。也是我的心意哦,你想看看吗?现在方便吗?”
他站在门外满含期待、掂了两下脚。
房间门发出响声的时候,心也被揪起来似的紧张。咔嚓一下,门开…欸?门没有开?
被…被加上了一道锁?学姐在换衣服吗?还是说刚洗完澡。
好像嗅到一点水汽的湿味了。方裕喉咙往下轻微吞咽了两下。他鼓起勇气,腹部微紧,声音提高了些,“是情书哦,学姐…”
房间里隐约有电子设备传来的模糊声音。
“…好烦。”方裕听见小小的一声。
门缝底下极其不耐烦地投掷出了一只打火机。是旅馆酒店自带的。
“那你自己烧吧。”
啪嗒一声,门缝里的光一下子全暗了。她把灯也熄了。连句“不方便”也不说吗?
“…认、认真的吗?学姐,”方裕有点发懵,揉了揉冻僵的娃娃脸,被穿堂风一吹,身上哆嗦了一下,“学姐真的要我烧吗?”伤心的语调慢慢变沉,不敢确认似的强调道——
“…是学姐让我烧的,是学姐自己要烧的…那、那就不怪我了。”
“你真的不看?那就不怪我了。”
方裕低落地走开,拉开走廊的窗户在冷风里烧掉了信纸。
他心里相当赌气地想:学姐也太坏了。难得想对她吐露内心的!
好。那学姐以后就不要怪我了。本来还想要告诉你一些事的。
这些事学姐不知道……应该会很麻烦的。她完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不过…
学姐不愿意听,那也没办法了。
……
方裕半截腰身探出窗外,伸手捞了捞空中被烧成灰烬的信纸。
都飘走了。
唉。不知怎么,方裕心里有点莫名的忧愁。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轻轻吸到嘴里,吞云吐雾。
日式温泉旅馆下,露天的地方有两三人群在走。白天四处飞着,扑火一样找学姐的蛾子,在人群踩踏中被鞋底碾碎了。
是被扫帚清理走的,一副腹破肠流的样子。
……不对不对。
飞蛾根本就没有肠子。
人才有肠子呢。
方裕闲着的一只手还留着烧成灰烬的余温,都是他写了好久的,倒背如流的东西。
他忽然有点清醒过来,摸了摸砰砰作响的胸口,庆幸没真的交到学姐手里。有些事情江蓝不知道也好。
不是吗?
他吐出一口烟,缓缓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