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曹盈缓缓吐了口气,没有再多做动作,只是手指捏着连翘花的花瓣轻轻摩挲。
花瓣完整无伤,应是没有?在这里被久放的,霍去病到底是什么时候折了这些花枝放到这里来的?
她没想出个可能,但是只看着这花儿,她方才因梦生出的惊惶就在慢慢消退了。
凝神一会儿,她放弃了继续思考,放空自己,让脑袋里一片空白,却竟就这么在窗边发呆着,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
直到晨露将她单衣都透了层凉,风一吹,贴在她肌肤上冰冰一片,她才勉强回了神,发现天边已经透露出了光。
先前沉于痴痴中,曹盈此刻才觉这寒气惹得她喉咙发痒,没忍住咳了咳,便止不住了。
抱了簇连翘花的霍去病正向这边来呢,隐约听见了女孩的咳嗽声,眉头一皱,脚下步子迈得?也大了。
永乐宫里伺候的可没有?年少的小姑娘,只有她家盈盈在这里。
“你怎么这个点就起了,还穿得这样少。”
曹盈仍捂着嘴掩饰着咳呢,就听见了这问话。
她抬起头循声看去,果然霍去病正不认同地仰头看着她。
见小女孩咳得眼中闪起泪光还是没停下,他?担心得?更厉害了,眉毛简直纠结在了一块儿。
他?把花枝暂放在了地上,又抱着那花瓶也放在了地上,自己攀着桌几站了上去,干脆利落地直接翻进了她的房里。
动作干净得?完全不像个才几岁的小孩。
他?握着小人儿的腰把她从凳子上抱了下来,触手的衣衫凉还带着些潮意,更叫他费解:“盈盈你是何时醒的,怎么衣服都透凉了。”
这可都快入夏了,要是这个点爬起来,早虽然早了点,但是衣衫不至于凉成这样。
曹盈终于止咳了,却一时也哑声说不出话,只一双湿漉漉的眼凝视着他?,完全不肯挪开。
这样让她冷着总不是个事儿,但也不能让他?来替她将衣服换了。
因而霍去病只能提出去给?她将奶娘唤来。
结果他?的脚步还没抬起,就发现他?被曹盈抓住了袖子,小女孩声音哑却软,绵绵求他?别走。
她一撒娇,霍去病就没辙了。
他?只好顺着她的心意抱起她,准备将她放到床榻上,再拿毯子捂上,虽不换衣服还是会寒冷,但总归免了再着风。
替她脱去靴子时,霍去病发现他连靴子也穿反了,更是一阵无奈:“盈盈你是摸黑起床的吗。深夜一片黑的,你怎么会想着往窗边去看呢。”
白日里在窗户边看看他?还能理解,晚上即便到了窗户边向外看,能看个什么啊?
曹盈仍是沉默没答,只乖巧任霍去病摆弄动作。
见他?替自己将毯子掩好,她这才开?口问道:“霍哥哥还有?事要去做吗?”
“早起也就是和舅舅他?们晨练,没什么事,你若有心事就和我?说,我?今日空一天也没什么。”
霍去病抱胸站在她旁边,一副想要教?育她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才好的样子。
“那你是每日里都会在这个点送连翘花来的吗?”
“本来也是为了训练,多行几步路去趟院子,再顺路替你折了花摆过来。毕竟连翘的花季也快到了,趁着它开?得?仍然好看,多替你折些来看。”
霍去病没否认,只是找了个顺路的借口。
然而他?嘴里说着是顺路,曹盈哪里能不知道这三?个地方的距离呢。
霍去病为了替自己送花来,等同要在这诺大的后宫里绕了半个圈。
曹盈感动得不行,他?做出这样费心的举动竟也从来没告诉过自己,就真的只是默默顺着她的喜欢。
再结合昨夜那个几乎叫她丢了半条命的梦,梦中的内容,更叫她感触了。
有?没有他?,对她的区别真的很大。
对比的念头一起,曹盈的泪水不自觉就滑落了。
她难得流泪,惊得?霍去病以为她是因方才冷着勾起病症了,立刻要去叫人来。又被她出声阻止了:“霍哥哥,我?没哪里有?事,只是感激你。”
“这有?什么好感激的,也就是一簇花罢了,这花所属权按理?还是属于陛下的,盈盈如果要感谢,就去谢谢陛下吧。”
霍去病按捺下担忧,信了她的话,却没有?接她的谢。
他?被她称一声哥哥,护着她宠着她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不单是因花谢你的。”曹盈解释了一句,却没了下文。
她所谢的还有?他?这辈子能够陪她度过岁月,只是不知怎么说,便只能说一半。
虽然她这样没头没尾地谢,有?些不对劲。
可她总不能将昨夜那个可怕又荒唐的梦说给?霍去病听吧。
但她没说出口,霍去病却猜出她八成是做噩梦才夜里起的了,主动问她:“可是夜里做梦,被梦里景象吓到了?”
曹盈轻轻“嗯”了一声,没讲她到底做了什么梦,只是心悸着形容道:“非常可怕,几叫我丢了性命。”
“诶,这个可不许胡说。”霍去病听她将命不命的挂在嘴上,半哄半责地向她说:“梦中梦见什么坏事都是和现实相反的,梦醒也就没必要记了。”
稍一顿,他?又强调道:“尤其不许因为个噩梦就做出你今天这样窗台那里吹风的事,记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