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斯曼背对着镜子坐着。
邢太太用自己的手包里随身携带的剪刀,手脚利落地剪下了邢斯曼头上最后一?缕过长的头发。
她端详着自己的女儿,心脏骤缩。
手里的剪刀,突然掉到了地上。
坐在他?面前的女儿,身着一?件天蓝色点缀棉布蕾丝连衣长裙,看?起来就像一?场拙劣的男扮女装戏码。
没有长发、没有淑女的装饰,紧抿着嘴,顶着与邢斯炎相似的短发的邢斯曼,竟与邢斯炎有九分相似。
或许,不止九分……
除开稍显柔软的线条,两人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龙凤胎,可以像到那种程度吗?
为什?么她之前一?直没有发现?
往日?的一?幕幕尽数浮现。
邢太太突然发现,作?为母亲,作?为同性,她一?直都没有关注过女儿的衣着打扮。
似乎从女儿很小的时?候开始,丈夫就不由分说?地包办了女儿所有的衣服饰品,件件都价格不菲。
昂贵的裙子,当然要穿,不能浪费。
少女风的裙子自然要有飘逸的长发来搭,举止也得温柔娴雅。
女儿似乎数次提出过想要改变风格,不想要做这种淑女系的打扮。
但她与老邢似乎每每都是以心疼已经置办下的衣服首饰为由,拒绝了女儿的请求。
从小,女儿就被推倒了一?个名为淑女的模具里,被丈夫越打扮越华丽,越装饰越淑女。
一?种荒唐的猜测,在内心浮现……
*
“好了吗?”
邢斯曼用渴盼的眼神,盯着邢太太的眼睛。
“好了。”
郉太太赶紧将心神拉回,只是脸上的笑?容愈发勉强。
她轻轻撤下邢斯曼肩头垫着的纸巾:“你?快照照镜子,看?看?满不满意。”
邢斯曼几乎是立刻弹了起来,冲到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模样。
镜子里的邢斯曼,顶着一?头看?成不合格的普通男士短发。
尽管如此,此时?的邢斯曼,眼睛是前所未有的亮。
邢太太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家?女儿如此兴奋的样子。
在联想起之前种种,她的一?颗心登时?就沉到了谷底。
如果事情是真的,以前的桩桩件件,那一?身身华丽的衣裙,就是对孩子最残忍的酷刑。
斯曼一?直在打的药,是什?么药?
老邢,到底想做什?么?
*
“怎么回事?”
“都快一?个小时?了,你?们怎么还没好?”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等待多时?的老邢早就开始不耐烦了。
终于,他?带着儿子,冲进了洗漱间。
看?到短发的邢斯曼,老邢如遭雷击。
他?的额角青筋暴跳,一?会儿指着邢太太,一?会儿又指着邢斯曼。
“斯曼,谁允许你?剪短发的?”
跟在老邢背后的邢斯炎也是目瞪口呆。
他?站在邢斯曼的不远处,盯着邢斯曼的脸,竟产生了一?种照镜子的错觉。
特?别?是镜子里的自己,还穿着一?条特?别?淑女的裙子。
这真的让邢斯炎产生了一?种自己正?穿着裙子的错觉,整个人不由得一?阵恶寒。
“斯曼的头发是我剪的。”
郉太太淡淡回答,声音宛若梦呓。
“怎么回事?”
邢太太转过身,盯着老邢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反问。
“我倒想问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东西。”
*
地下室里。
小裴与严太太相携离去。
不管她们各自心中想的是什?么,但她们离去的身影恍若一?对璧人。
黑暗再次覆盖了地下室。
墙边桶中的血水微微颤抖。
瓶中的青蛙标本动了动眼睛,似乎想提醒些什?么?
本已气绝身亡的老严手指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喉咙与心脏处的致命伤,长出了无数细小的肉芽。
地上的血水,缓缓倒流入老严的体内。
老严迷茫地站起身来,神思恍惚。
“我死了?”
“不,我早就死了,在来到这旅馆之前。”
“我又活了?”
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老严的表情转向兴奋。
“是神的恩赐,是至高?无上的神,赐予我重生。”
紧接着,老严似乎又在细细地聆听着些什?么,深情又转向迷茫。
“旅馆老板,她不是已经……”
老严喃喃自语地看?向身侧。
只见原本应该摆放着旅馆老板尸体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尊小小的泥偶。
*
张天晴十分烦躁地在二楼的走廊上踱步。
很多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张天晴迫切地想要找到旅馆老板作?恶的证据,好让她能够心安理得的动手将她杀害。
不知不觉间,张天晴走到了旅馆走廊的尽头。
尽头房间里的住客正?在退房,一?对老夫妻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房间。
其中的老太太提着一?个桶,干瘪瘦小,老头拎着拖把,被如弯月。
“哎,等等,客人,你?们先别?走。”
“这照片,是不是你?们落下的?”
正?要离开的三位背包客折返回来,瞄了一?眼照片,摇摇头,表示否认。
“照片不是我们的。”
“可能是之前的住客落下的吧,不过这小男孩长得真可爱,白白嫩嫩的,像个软面团。”
“如果我能生个这样的儿子,大概有多好。”
“这样啊,那……”
“……”
*
旅馆工作?人员与背包客的谈话,引起了张天晴的注意。
白白嫩嫩,像个软面团的男孩……
她那个惨死的表弟,也是这样的一?个小男孩,软软糯糯的,像个汤圆似的。
只可惜命运不公?,世事无常。
张天晴在悲伤沮丧之余,不由得也产生了几分好奇,想看?一?看?照片上令人赞叹的小男孩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和自家?表弟有那么几分相似。
可谁曾想,张天晴的眼神一?落到照片上,就定住了。
那张脸,不就是她已经死去的表弟张朱迪吗?
那张照片,那被常常摩挲留下的时?光痕迹……
这张照片,不就是从表叔钱包里诡异失踪的那张照片呢?
张天晴抬起头,盯着房门上的门牌号。
这个房间的房间号,正?是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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