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结束了。
小迪,你看见了吗,爸爸给你报仇了。
很快,爸爸就会去陪你。
一直,陪着你。
*
“杀人啦!”
刚刚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去阻止张文斌的动作。
周围这么多?看热闹的人,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温吞吞的伤患,会突然从手上厚厚的绷带中抽出一把尖锐的水果刀。
温热的颈动脉血,随着许父的倒下,高高喷射,肆意?挥洒,在广场上涂抹出一幅绚烂的抽象画。
原本还饶有兴致看热闹的众人,恍若一群受惊的鸟雀,纷纷四散开。
只有那?个少年,还留在原地。
血,可真是个好东西。
原来这么肮脏的血,还能?画出这么美丽的图景。
少年优雅地一抹面颊,出现在手指上是温热的猩红。
下一个瞬间,这温热的腥红,被少年送进口中。
这一抹艳丽的红,为他淡色的薄唇平添一分热烈的诱惑。
铁锈味在舌尖弥漫,激起阵阵欢愉。
“我早说了,后?面。”
“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
张天晴经过多?番询问,终于找到了张文斌的主治医生。
于是,她连忙带着医生往回赶。
医院广场上的嘈杂声愈演愈烈,张天晴没有一丝闲心去一探究竟。
医生一脸熟稔,笑着调侃张天晴:“天晴,你慢点,我就是个文弱书?生,可没你和你哥那?种好体力。”
张天晴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这不是担心我表叔么?他最近心情不大好,我总是想让他事事顺心的。”
“喵付宝到账,二十万元。”
手机提示音,从口袋响起。
“天晴,你们又?干老本行了?真赚钱啊!”医生感慨。
“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啊?打错款了吗?”张天晴自然是连忙否认,掏出手机查看:“我们在组织里的身份都已经注销了,连单子都接不到,哪里还能?干得成啊?”
这一看,张天晴愣住了。
突然,屏幕再次切换,手机再度响起。
打电话的人是张天勇。
“天晴,表叔有没有给你打钱?”
接起电话,对?面就传来张天勇劈头盖脸的问话。
张天晴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继续往外看:“是的,表叔不知道怎么了,给我打了二十万。”
“那?表叔人呢?”
“你现在又?在哪里?”
“我在……”
这回,还不等张天晴回答完。
“砰”!
外头似乎是有木|仓声响起。
嘈杂声渐渐落幕。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间漫开。
张天晴连忙打开走廊上的窗户,焦急地探出头去往外看。
在慌乱的人群中心,有一道熟悉的人影,身上沾满了她再熟悉不过的血色。
那?人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鲜血,如同?流水,潺潺地自那?人身下流出。
“表叔……,死了。”
“什么?”
电话那?头一向沉稳的声音,透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张天晴的手,渐渐失去力气?。
手指慢慢松开。
“啪!”
手机掉到地上。
屏幕碎裂,如同?一只垂死的蜘蛛,在上面结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喂,天晴,你说话呀!”
表叔死了,他抛下我们走了。
张天晴在心里喃喃。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兄妹俩刚刚遇到一丝温暖,却又?要被无情的夺走?
*
“小迪弟弟,你怎么了?”
马路边上,两个孩子肩并肩,走在一起。
江思宇关切的地问:“是手上的报纸太重了吗?”
“没……有。”张朱迪轻轻摇头,动作却逐渐僵硬,声音也渐渐趋于哽咽,“我……只是突然心里有点难受。”
“怎么了?”这下,江思宇倒是担心了起来,“难道是力量融合得不成功吗?”
“不是的。”
“可能?,就是有点不适应吧!”
张朱迪扯出一抹笑,想要搪塞过去。
可是,这抹笑仿佛又?打开了什么不知名?的开关,晶莹的泪珠儿,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泪水,决堤。
“小迪弟弟,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张朱迪用小胖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可不知怎么的,这泪珠儿却越抹越多?,“可能?就是水喝多?了,有点想哭而已。”
“咦,真的吗?有这种说法吗?”江思宇手足无措。
恰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吹动行道树上的树叶,簌簌作响。
一片油绿的树叶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掉下来,像一只大手,带着无限温柔的气?息,抚过张朱迪的脑门。
在这轻柔的重量下,张朱迪的眼泪一顿,鬼使神差般地从头上取下这片落叶。
他泪眼朦胧地盯着这片树叶,只觉得这片树叶的纹路,像极了爸爸扮出的滑稽鬼脸。
不知怎么的,张朱迪原本的泪意?一扫而空,破涕为笑。
你可真像爸爸呀!
他摩挲着这片落叶,小心翼翼地将这片落叶放在小包包里,心思不禁飘向远方。
爸爸,其实小迪很想你。
但是,小迪不能?来见你。
请你忘了小迪,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吧!
虽然……
但是……
爸爸,小迪还是很爱你。
请你以后?,每一天,都要过得开心快乐呀!
*
“爸。”
对?于崔慎薇来说,比睡过头更讨厌的是,那?两个人的电话。
而今天,她不仅睡过头了,还接到了她爸的电话。
“你,还没死啊。”
一开口,就是老问候了。
崔慎薇语气?冷淡,脸上是罕见的冷漠:“托你们的福,还远着呢。”
她的回应,也是万年不变。
“真遗憾。”
“但是,相信我,你离那?一天不远了,至高无上的神是不会错过他最完美的祭品的。”
“你的血肉,你的灵魂,都将会成为我们献给神的最完美礼物。”
“嗯,”对?于这种诅咒的话,崔慎薇已经见怪不怪了,对?此?心情十分平静,甚至还有几分想笑,“你放心,要是我死了,我会把爷爷奶奶的财产全部捐出去。一根毛,也不给你们留。”
“到时候,不知道你那?个至高无上的神,会不会在你们饿死街头的时候,赏你们一口饭吃。”
“……”
*
一座封闭式学校里。
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轻轻松松地拎着一个男生的校服领口,把他扔进一间废弃教?室。
“你……你要干什么?”男生坐在地上,挣扎后?退,“你不要过来!”
“我是不会妥协的,你就算对?我做了什么,我也是不会跟你好的。”
瘦高女生冷笑:“你一个软脚虾,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男?”
“你不是说我因为嫉妒她,而杀了她吗?”
“来啊,咱们玩笔仙。咱们来问一问笔仙,杀了她的人,究竟是谁?”
这时,门口又?跑进来两名?女生。
其中一名?女生赶忙跑到男生身侧,去搀扶他。
“茜茜,你这是干什么?”
“茜茜,你爸可是许经集团的任总,金董的得力干将,有钱有权,你跟他这个穷学生较什么劲啊?”
另一个女生拉住那?个瘦高女生,劝道。
“是啊,那?贱货死都死了,你爸也已经花钱摆平了这件事,你还为难他做什么?”
瘦高女生停下动作,不言不语。
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投到瘦高女生的脸上。
她的眼中,满是冷色。
*
高速公路上。
一辆豪车风驰电掣。
一名?帅气?的男秘书?,一边开车,一边向后?座的中年男子汇报。
“柳总,出大事了。咱们替许君欢小姐代理的那?十二亿,少了两亿。”
儒雅的中年男子,翻越着腿上的财经杂志,语气?漫不经心。
“小事,你看着查一查,自己?处理。”
“好的。”男秘书?兴奋应下,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女秘书?。
女秘书?看起来年约二十□□,一身职业套装,一头黑色长卷发蓬蓬松松地散在肩头。
黑发,红唇,雪肤,好一个妖娆美人!
女秘书?似乎没有看到男秘书?的挑衅,反而大大方方地开口汇报。
“柳总,狙击许经集团的那?个单子,出了点问题。”
“因为许经集团内部出现黑天鹅事件,股价已经开始大跌。”
“客户找上公司,否定了公司之前?所有动作,表示那?些动作是在浪费他们的资金,并要求取消合同?,向公司追讨赔偿金。”
“黑天鹅?”那?名?儒雅的中年男子合上杂志,“说起来,我这边还有他们制造黑天鹅的一点小小证据。”
“敲打一下他们,既然许经集团的股价,已经达到了合同?上商定的跌幅,那?就让他们快点把合同?上的尾款结了,大家和气?生财。”
“好的,柳总。”女秘书?一口应下,却没有瞥男秘书?一眼。
似乎她只把男秘书?,当成了个普普通通的司机。
男秘书?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咬牙切齿,心里恨得几欲滴血。
这两人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不然,柳总怎么总会把重要的事物交给她,反而让他处理一些稀松平常的小合同?。
当女的,就是轻松。
当个漂亮女的,更是躺着就能?把钱挣了!
这样想着,男秘书?越想越恨,越想越恨。
终于,他一脚油门,世界陷入了黑暗……
*
旅馆外。
笔直的大道上,人来人往。
一个中年人与一个青年人不期而遇。
“老胡!”
“小朱!”
“缘分呐!”
再次相逢的两人,激动地抱在一起,欢欣雀跃。
青年一脸兴奋:“老胡,这回你可要护着我呀!”
“一定,一定。小朱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太容易相信别?人,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身板也不太结实。”中年人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说说,没有我老胡护着,你该怎么办呀!”
一阵激动过后?,两人终于恢复了理智。
青年拉出脖子上的红绳:“老胡,你看这块石头,别?看它?平平无奇,可它?能?够帮我们抵抗三次鬼怪的攻击。”
“好东西哇!”中年人大吃一惊,上下打量着这块石头,“这么个稀罕宝贝,在关键时刻可是能?保命的,你是从哪弄来的?”
“就是通关上个副本的时候。”青年一脸得意?。
“在我离开副本的时候,NPC不由分说地就把这个塞给我,说是给我的特殊奖励。”
“妙啊!”老胡张大了嘴巴,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你小子出息了!”
在青年手上,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灰色石头,被红绳随意?系着。
这块石头太过平常,仿佛就是某个有闲心的人,随手从路边捡的。
只有死命去看,才会发现这石头的表面,偶尔会有淡金色的光芒,快速掠过。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小迪:
他作为一个孩子,对张文斌有怨,但更多的是爱。
他怨恨着张文斌的讨好型教育与陪伴缺位。
他希望张文斌能够忘了他,重新组建家庭,过上幸福的日子。
爱与怨的交织下,他选择不去见张文斌。
他用笨拙的方式,想要把张文斌推向“幸福”。
*
关于张文斌:
其实前文提过很多次,他活着,只为给小迪报仇。
报完仇后,他就会去陪小迪。
报仇,就是他生命的主心骨。
主心骨没了,生命就结束了。
张文斌是个懦弱的人,他唯一的血性,就是自己的儿子。
其实死亡,未尝不是他又一次的懦弱与逃避。
*
第一个副本正式完结了,第二个副本的玩家,也初步登场了。
大家要不要先猜猜,在第二个副本中,谁能活下来呢?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