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吴姐进门的瞬间沉寂。
静谧的夏夜里,甚至捕捉不到一声?虫鸣。
房间里的三个人,几乎要忘记了呼吸。
一步……
两?步……
吴姐就这么迈着僵硬的步伐,呆呆愣愣地走了进来。
突然,她的眼珠子快速滚动几下,漆黑的瞳孔与惨白的眼白,在耷拉着的眼皮下漫无目地交替。
血色,在吴姐的眼瞳间弥漫。
危机,一触即发。
下一秒,小何利索地一捏脖子上的石头。
金色的光芒流转,一层薄薄的浅金色光膜,虚虚地覆盖在了她和?张文斌身周。
只不过,比起昨天,这层光膜明显更淡了些。
小何平静地看向小白,似乎是?在淡定地等待着这位心怀不轨之人的死亡。
张文斌则是?面露诧异,却仍然不动声?色地坐在小何身旁,与她紧密相贴,并同样将目光投到了小白身上,眼神复杂。
见到此情此景,饶是?自?诩沉稳的小白,也是?心脏骤缩,脸色大变。
昨晚,鬼怪进了205号房间,并将阿卷重伤。
这件事,让小白推翻了李航以?前的论断。
所以?,今晚他才会来到203号房间,并打算在夜里伺机除去?内向的小何与软弱的张文斌。
在他眼里,这两?个人,一个身体瘦弱,一个性格软弱。
除去?他们?俩,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谁曾想,这桩十?拿九稳的事情,会出现那么大的纰漏。
现在,他必须要做出决断。
不仅是?因为对方也有灰色石头,更因为吴姐的眼神,已经如鹰隼一般,将他锁定。
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用掉那块灰色石头,他自?己必死无疑。
无奈之下,小白也只得?将手伸入裤兜,轻轻一捏。
一层几近于无的浅金色光膜,将他整个人覆盖。
房间里出现了两?团光膜,一个极浅,一个略深些。
房间里的气氛更诡异了。
吴姐对此恍若未觉。
她在房间中徘徊着,逡巡着,却丝毫不能接近三人分毫。
浅金色的光膜,将她灼伤了一次又一次。
失败再三,吴姐只能留恋地离开了203号房间。
*
吴姐走了。
可她的出现,却彻底打破了203号房间曾经那风平浪静的局面,让三人之间的局势愈发紧张。
“原来,是?同类呀!”
小白收起他原本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猩红的舌尖,划过下唇,带出一抹满怀恶意的笑?容:“都是?千年的狐狸,还在这里玩什?么聊斋呢?”
“那位张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掉?”
“噢,我忘了。”小白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故作?天真地捂住了嘴,“张先生,对何小姐你来说,还有几分用处吧!”
“说不准,何小姐你还指望着能让张先生能够配合你,先把?我干掉。”
“然后……”
小白言尽于此。
可他话中的未尽之意,确是?再明显不过了。
小何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张文斌整个人僵住了。
“你什?么意思?”
“呵呵,什?么意思?”小白冷笑?了几声?,挑衅意味十?足,“你的那块石头,这是?用的第二次了吧?”
“何小姐,你,就不打算得?到另一块石头,为自?己的下一场游戏的成功生还,上个保险吗?”
这回,小何沉默了。
随着小白的话音落下,原本属于张文斌的体温,离开了她。
张文斌像是?坐累了一般,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与此同时,两?人之间的间隙,有原本的亲密无间,变成了一指有余。
“哦,对了。”小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轻轻捂住嘴,“都怪我,瞧我这笨脑子,真是?太笨了。”
“这位热心的老玩家张先生,你这么天真善良,可能还不知?道吧!”
“这石头……”
“你住口!”小何愤怒地想要打断小白的话,可奈何鞭长莫及,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这石头啊,有效次数为三次,可以?保护着玩家不受到鬼怪的攻击,可好用了。”
“可那么好用,这么重要的的东西,怎么会轻易地就被拿到手呢?”
“所以?呀,想要得?到这块石头,就必须得?保证一场游戏里,除了自?己,无人生还呢!”
除了自?己,无人生还……
张文斌的神色变了又变,他小心翼翼地觑着小何的脸色,想要从中获得?否定的答案。
然而,让他失望了。
小何的脸上,神色复杂。
有恼怒,有愧疚,却唯独没有理直气壮的反驳之意。
在那个荒岛上,小何,害死了其他玩家,得?到了这块石头吗?
在这个旅馆里,小何是?不是?也有着别样的心思?
也是?,在宝贵的生命面前,一星半点的愧疚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文斌似乎是?累了,他僵硬地伸了个懒腰,身子一歪,方才坐定。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一指有余,变成了半人宽。
小何当然感受到了张文斌这种可笑?的伪装。
她想要解释一二,可解释的话却像棉花一般,卡在了嗓子里,让她浑身阵阵难受。
在荒岛上发生的那桩事情,本就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在这两?个外人面前,又叫她如何开口?
对面的小白看着二人之间微妙的转变,笑?得?恣意。
原本以?为是?什?么老谋深算的对手,没想到略施小计,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离间。
他的眼神,在小何的脖颈上略过。
用掉了这自?己的这块石头,也没什?么。
对面,不是?还有一块吗?
*
吴姐出了门以?后,就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了——205号房间。
205号房间里。
身形高大,形容可怖的许君乐,正站在阿卷的床前。
阿卷依旧维持着趴在床上的动作?,一动不动。
她背后渗出的血水与组织液,黄黄红红的,浸透了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