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又撷了一下眼角的泪痕，低声道：“七八日了，半点都没有好转。大夫说，退烧以后三四日若是没有恢复神智，以后怕是都要这样活了。”
珍珠就是因为知道了武状元可能再也好不起来，才会在夜里悄悄的哭。
没想到楚星澜刚好来了，还撞见了。
她的话好像一块巨石突然就落到了楚星澜的身上，将楚星澜压的连呼吸都不能。
他原本就已经被废去了一身功夫，成了废人一个，现在还连最基本的神智都没了，这无异于给他宣判了死刑。
只不过别人是死的痛快一点，而武状元却是像一坨会呼吸的肉一样毫无意义地…“活着”。
楚星澜看了珍珠一眼，心底更是五味杂陈。
虽说这两个人之前的确心意相通，可现在武状元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珍珠的下半辈子，难道还要绑在武状元身上吗？
她是有钱，在经济上负担这两个人的生活也完全没有问题。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多了两张嘴吃饭的事情而已。
可是要让珍珠就这样照顾瘫痪在床，丧失神智的武状元一辈子，这对珍珠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武状元是救过她好几次不假，现在他因为刺客变成这副模样，楚星澜自然也会负责他的后半辈子。但是这后半辈子不是说只能让珍珠来还。
出于为珍珠考虑，楚星澜也不想自己的丫鬟就这样将一辈子给耽误了。
她可以找更多的人来照顾武状元，也可以满足武状元未来生活的一切需要，而不是把珍珠一个人放在他身边来承担这一切。
人性难免自私。
只是珍珠到底要不要再跟在武状元身边，还得看她自己的决定。
更让楚星澜觉得难受的是，现在除了珍珠的未来难以抉择，她也失去了唯一一个可以确认琴峥是否有问题的机会。
武状元都已经变得痴呆了，哪里还有能力去指认什么人……
琴峥和小影是否是那一日西山上的指使者，也无从求证了。
她以为去了一趟千机城，所有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却没想到殷薄煊好不容易快要好了，武状元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事情不仅没有变好，反而还更焦灼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身边的事情仿佛都变得严峻了。
而她也渐渐地在这接二连三的事情里，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是很有钱，可是钱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楚星澜看了珍珠一眼，安慰道：“你今日先去休息吧，我会找人来照顾他。不要太为难自己。”
珍珠擦去眼角晶莹的泪珠，摇了摇头道：“不。虽然他可能好不起来了，但是我的心上人，我还是要自己照顾。”
楚星澜蓦地一愣。
听到她这么一说，楚星澜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狭隘了。
珍珠会哭并不是因为担心武状元会成为自己的累赘，她只是…在心疼她喜欢的人啊。
从前那么威风的一个男人，如今却像一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珍珠是真的难过。
她相信如果武状元和殷薄煊一样还有办法可以医治，那珍珠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救他。
楚星澜抿了抿唇：“好，我尊重你的想法。但若是你有什么难处，随时告诉我。夫人和珊瑚永远都在你身后。”
珊瑚也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你别担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会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