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夺门而出,不过拧了半天也拧不开,最后她果断放弃了自救这条生路,自暴自弃的把自己扔到柔软的沙发里,看着整间房子的装修风格,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她们会做梦,幻想自己穿着洁白的裙子,走下旋转楼梯,水晶吊灯悬挂在半空,晶莹的光线通过折射让整间屋子都充斥着耀眼的风尚,墙上有毕加索的画作,或者找不到真迹,仿冒的也好,只要那个氛围对了,在那个高尚而神圣的环境里,就算是灰姑娘,也能被镀上一层金环。
那是属于所有女孩的公主梦,那也是属于莫宁宁的公主梦。
不过她的梦比较简单,在水晶灯下,她不需要毕加索的绝美油画,她只需要一张有山有水,有草有花的风景画,画里还有一片宁静的天空,坐在沙发上,对面就是那副让人心旷神怡的画作,光是试想一下,就足够美妙得让人嘴角挽翘。
而现在,这副曾今梦想过很多次的房间,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虽然比现象中的小了不少,可是该有的气氛,却一样不少。
房间里仍旧不是穿来翻找东西的声音,宁宁偏头看了一眼房间,正想起身走过去,却见里面的人突然风风火火的跑出来,直冲沙发对面那张风景图。
几乎覆盖住整片墙的巨形画框被顾少修以单手之力取了下来,翻过画框,打开画架,里面,正安静的躺着一张已经略微有些泛黄的普通照片。
顾少修的脸上露出庆幸的光芒,他吐了一口气,将照片珍视的取出来,先吹吹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随即小心翼翼的走到沙发前,将照片摊开,放在茶几上。
照片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是却还是足够分辨出里面的人物,甚至背景。
这是一家全家福,上面的人物很简单,父亲,母亲,儿子,可除了这三个必然因素外,这张照片里还有第四个人,是一个穿着碎花裙子,头发绑成马尾,手中抱着一叠学习用书,站在最角落的位置,嘴角噙着腼腆笑痕的青涩少女。
看着照片里这熟悉又陌生的四张面孔,宁宁缓慢的伸出手指,人物的外形,慢慢摩挲起来。
耳边,传来顾少修淡然中又略显死气的声音,“那次我并没有死,我被爸爸的旧友收养了,而之所以对外宣称已经死了,是因为我父母的死,不是意外。”笃定的声音夹杂一点酸楚外的坚韧,听得宁宁心头一震。
她哽了哽脖子,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新闻里……还有那晚是你打了那通电话给我……”那晚的事她记得一清二楚,包括年仅八岁的小修那包含绝望的一句“再见”,就算现在想起,也足够让她心境胆颤。
“电话是我打的……”捂住脸,顾少修的声音闷闷的从指缝中流出,“因为那个时候,我唯一想告别的就是老师……”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可是最后我还是没死,救我的人也救起了我父母,可是那时候,他们已经咽气了……”说到这里,他的喉咙明显沙哑了许多,“然后,我看到了那些照片,是爸爸和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我知道那就是妈妈总挂在嘴边的狐狸精,照片里除了那个女人和爸爸的照片,还有她与另外一些人接头的照片,顾氏,是被那个女人弄垮的,她是有预谋的,她原本就是带着目的,要来掠过顾家的一切的,而那个女人背后的势力,年仅八岁的我根本惹不起,所以,义父将我带走,直到我有能力自己回来报仇。”
“那……”想问的话就在嘴边,可宁宁却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般,怎么也问不出口。
顾少修拿下手,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她凄然的勾着唇,“想问我报仇了吗?呵,当然,我把那个女人杀了,就在我去找你的头一天……”
杀人,明明应该是很恐怖的事,至少对于良民出身的莫宁宁来说,要她轻易的接受一个杀人犯就坐在她旁边,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看着这张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的脸庞,她又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看到这间房子的布置,格局时,她已经有些相信这个顾少修,或许真的是她曾今认识的那个小修。毕竟当初十五岁的她,曾今毫无保留的将自己那些春秋大梦,告诉过八岁的小修,而宁宁也相信,这世上,知道她对家的想象竟然是这样的人,也就只有梦儿和小修了。
而现在,当看到曾今虚无缥缈的梦境被实体化时,心里的震惊确实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
握了握拳,宁宁看着眼前少年凄惨的表情,还有那含在眼眶,怎么也不愿留下来的泪珠,想到他杀人那刻的心情,她竟意外的没有厌恶,没有恐惧……只有心疼。
这孩子,背负着仇恨,过了十多年,他也是……很辛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