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晏沉着脸,未瞧见穆卿云身影,自然猜到,她定是裹着一身湿衣走了。
她才刚大病初愈,又饮了酒,若再遭了凉气,这身子骨如何受得住!
谢今晏一把将还未披上肩头的披风捋在手上,急急忙追了出去。
“小姐,你怎么就出来了,还浑身湿成这样?”等穆卿云瞧见福橘时,她已是冻得心寒骨彻,福橘忙是解了揣着的包袱,一股脑儿的披在穆卿云的肩背之上,肉肉的手指握住穆卿云的臂膀,连连揉搓着,希望让穆卿云暖上一些。
“怎到现在才过来。”穆卿云没好气的瞧着福橘嘴角还残留的糕点碎屑,埋怨了一句,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就着几分暖意,又加快了步伐。
“是婢子贪嘴,这才耽搁了时辰,下次,下次我定不会了。”福橘这会也是一脸的懊恼之色,她拿了衣裳正巧碰见下人送了糕点过来,本想着就吃一个,哪知一张嘴便停不下来了,这才误了时辰,让穆卿云平白受了冻。
福橘追在穆卿云身后,亦步亦趋为穆卿云遮挡着身后的冷风,瞧着穆卿云冻得嘴唇青白的模样,更是悔得抬手直扇了自己两耳光子。
而紧赶慢赶追了过来的谢今晏,自然也瞧见了这主仆二人,脚下微缓,然后顿住,最后自嘲一笑,然后转身,往来处回去,不知是受了凉缘故,还是其他,谢今晏的原本只是微显的跛足之症,竟显态了几分。
当然,急于离开的穆卿云,并未发现谢今晏追了上来之事,她急急忙回了客房之中,将一身湿衣换下,捧着热茶,裹入被褥之中,好一会儿,这才缓过劲儿来,对正在给自己的擦拭长发的福橘吩咐道:“别弄了,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将马车套好,我们这便回城。”
“啊!可这会就算咱们回去,城门也没开啊?”福橘擦拭头发的动作愣了一下,实不明白穆卿云此举的用意。
此乃常识,穆卿云如何不知,她之所以这般做,自然是有她的用意在。
“那就在城门外候着,等门一开,便即刻入城。”
福橘见穆卿云主意已定,自不敢再劝,转而问道,“可需通知二公子与三小姐一并同回。”
穆卿云摇了摇头,“不必了,待明日自有府里的车马来接他们。你快去准备吧,莫要耽搁了。”
“哦!”福橘听得越发是满头雾水,不过既然穆卿云吩咐了,她自不敢怠慢,当即便去收拾行李去了。
约莫着一刻钟之后,天鹤山庄后门,一辆车驾,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载着穆卿云迅速的融入了夜色之中,直奔名京城内而去。
破晓,橙阳升起之际,穆府穆景山的寝居之内,穆家所有说得上话的长辈,尽数于内,此刻皆一脸凝重的望着跪在屋中的穆卿云,这一个个本都是朝中权贵,如今站在这屋里,却是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
良久,站在上首处的穆家之长,当朝宰首穆景山猛一掌拍在了身侧桌面上,冷声向穆卿云呵斥道,“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显然已是暴怒到了极点,不过也是!穆卿云身为穆家嫡长女,从小到大,别说是什么出格的事,便是半点与玩趣沾边的事,都不曾沾染,这次他之所以准许穆卿云参加这秋日宴,便是因为圣上赐婚再即,京中诸家权贵都再盯着,而穆卿云缠绵病榻多日,这时候露个面,亦是表明穆卿云的身体已是无碍,好让那些个生处别样心思的人,收回不该有的念想。
却哪里想到,一些个魑魅魍魉还是将主意打到了穆卿云身上,可这么一点微末伎俩,对于穆卿云而言,想要避开,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怎么就……,就生出这么的大的事端来了。
这要是传到圣上耳里,他拿什么交代啊!
穆景山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头大的很,瞧着穆卿云的目光也是越发不善了起来。
穆明辉,也便是穆卿云的爹,目光在穆景山和穆卿云之间流离了半响,终是一咬牙,跨步上前,挡在了穆卿云的跟前,拦住了穆景山的目光,“爹!要不儿子亲自过锐侯府问问,看此事可还有回转的余地。”
“余地!哼,她连让锐侯府上门提亲的话都说了,还有什么可回转的!”穆景山连带着瞧穆明辉都不顺眼了起来。
穆明辉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敢火上浇油,琢磨着分寸,小心翼翼地向穆景山建议道,“但卿云也说了,此事唯有今晏主仆知晓,想来锐侯府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惹得盛怒,只要我们好生处理,就当此事从来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