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胖子?的事不大不小,并不难以解决,只是还需得回去和国公爷国公夫人商量一下。祝久辞是很愿意帮墨胖子?这个忙的,因为他盘算着还能间接帮到梁昭歌。
此事二人聊了几句就达成了共识,倒是墨胖儿随口提起的另一件事让祝久辞险些跳起来。
原来祝久辞闷在府中腻腻歪歪的这些时日,京中风言风语已然传开了,说是北虢国唯一大司乐被小公爷困于府中,百般调戏,上下其手,偏执变态,不允见人。
京城小公爷霸道作风被众人推上风口浪尖,讨伐无恶不作小公爷的呼号简直是二十年的顶峰。
京城各大小报头榜头条:
小公爷欺世盗名,怎能不除!
奋起反抗,大司乐站起来!
突破牢笼,金丝雀展翅高飞!
拯救司乐,打倒恶霸,我辈之责!
同样风风火火流传不绝的还有藏匿于各大书坊内院小道的深闺秘册。
霸王硬上攻,美人在劫难逃。
拨动你的心弦我的琴
将军小儿夜戏俏琴师。
国公府那些秘辛事儿。
凄美金丝雀今夜折羽将军府。
美人泪,琴弦难断斩情丝。
祝久辞:“……”冤枉啊。
朝墨胖子?道过别,祝久辞愤愤下楼,亦撒气踢踏可怜的衣摆。
幽怨地朝着座中惊惶美人瞥一眼,哼一声转过去,不理这个罪魁祸首。
美人本就惴惴不安惊慌不已,这下见到祝久辞不理他更急了,一路小跑上前拽住他衣袖。
“小公爷……”
不理。
抱住。
扭一扭,不理。
美人慌乱,四下张望,不知道找谁说理去,最终只好又吧嗒一下黏到他身上,双手紧紧抱着不放。
祝久辞的气半路就消了,毕竟归根结底百姓们的胡思乱想又不是昭歌忽悠出去的。与梁昭歌解释以后,美人要撸着袖子?跑到街上说理去,被祝久辞强行拉住。
若是梁昭歌真去替他说理,保不齐第二天京城就要流传出小公爷强迫美人自揽罪责、美人忍辱负重、美人难堪折磨、小公爷黑心昭昭天地难容云云。
与百姓斗智斗勇的同时,祝久辞还在眼巴巴等着圣旨的到来。结果圣旨没等来,倒是等来一道口谕,说是要让梁昭歌进宫领旨。
赐封大司乐的圣旨本来由宫人传到国公府即可,但由于京城这段时间风言风语太激烈,竟一下子?捅到了圣上面前,圣上为堵众口,不得已传召让祝久辞和?梁昭歌一同进宫,按照众意,递圣旨的同时顺便敲打敲打祝久辞。
祝久辞和?梁昭歌自然是马不停蹄地去了,圣上也没有严厉苛责,简单说了几句就放祝久辞离开,单独留下梁昭歌给他圣旨。
祝久辞百无聊赖在太和?殿外面数汉白玉台阶,数着数着总感觉数不对,刚跑到最底下准备再?来一遍,隐约瞧见石狮子脑袋上冒出一块桂花糕。
祝久辞:“?”
嘶嘶。
有耗子?叫。
祝久辞:“??”
走过去一瞧,裴珩藏在石狮子后面,抱了甚大一盘桂花糕。
糕点上的御字着实晃眼。
一队带刀侍卫恰时巡逻走过,祝久辞骨子里?的偷鸡摸狗血脉霎时觉醒,登时拽起裴珩的袖子?一路狂奔。
糕点保下了,人也保下了。
二人顺着水廊走到湖心亭坐下,祝久辞喘匀了气苦口婆心劝他御膳房的糕点不能乱拿。
裴珩倒是更疑惑了一些,“以前不都这样吗?”
祝久辞:救命,小公爷私带质子?数闯御膳房!当真丧尽天良了啊!
百姓说得对,该打!该杀!该教训!
语重心长的祝氏教育直到一盘糕点吃得差不多了也没说完,裴珩苦笑着转移话题,二人又天南海北地聊到江南鱼米,西北大漠,东南阔海。
亦聊了裴珩这些年的生活。
一人能将深幽宫中的质子生活过得清闲自在、悠然自得、知足常着实不容易。
裴珩其人既是无欲无求的老?者心态,却又是给一点糖就开心蹦跳的小孩子。
一点点就满足。
小心翼翼在自己周身画一个圈,外界的声音要是大了,他就尽可能把足下的圈子?画得更小一点,尖锐的刺扎进来不吭不响地受着,即便再?难受,也不把自己的爪牙冲向外面。
一点点糖撒进自己的小圈子?,高兴的可以手舞足蹈跳上两三天。
卑微得让人心疼。
裴珩看着湖面,眼底平静无波,“两国相安,此生足矣。”
祝久辞亦看向湖面,安静下来。金幕洒落水面,大地一片苍茫。
身边的人似乎都有所建树有所追求,不论怎样都在凭着自己小小的身躯做着尽可能的贡献。
能者为国为民,小者宜家宜室。倒是只有祝久辞一人全然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只闯出了一系列惊天动地的祸事,弱冠已至,一事无成。
不过或许只有镇国将军之子?无所事事才?能真正体现两国安然无事万世太平吧。
如此想来,养废一个人等于两国和平,着实是一件万分划算的事情。
“最后一块。”
祝久辞闻声转过头,猝不及防被裴珩喂进嘴里。
来不及伸手接过嘴边糕点,也来不及尴尬地说谢谢,电光石火之间他被人从后拦腰抱去,天旋地转落入怀抱,后背撞在那人胸膛,腰际的手臂着实用力了些,桎梏得有些疼。
耳边,梁昭歌说,“走了。”
祝久辞嘴里还叼着半块桂花糕,忽然冰凉的指尖擦过唇齿,桂花糕被整个勾去,面前云袖扬过,一湖鱼儿喜得美味。
未告别,他被梁昭歌挟出湖心亭。
祝久辞抬眼。
美人冷着脸,美人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