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谢南烟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她挑了挑眉角,“你是还想逃呢,还是想继续寻死?”
云舟知道她是不悦了,但是她这会儿哪里还顾得怕她?
“我不过是个小老百姓,可你不一样,你是堂堂大将军,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钱多了。所以,让我……”
“你再说一遍。”
谢南烟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月华照面,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霜。
云舟干咳了两声,心跳开始慌乱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们把我丢出庄去……让我自生自灭……”云舟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把脑袋也越来越低。
当她发现谢南烟的手来到了她胸前,她下意识地去挡,却被谢南烟狠狠推在了房门上。
云舟惊得瞪大了双眼,若说木阿是天生的牛头怪,那此时的云舟便是突然吓出来的小牛头怪。
谢南烟的唇瓣渐渐移近了她的左耳,一字一句地道:“我保证,你以后一只烤鸡都吃不到。”
分明不是什么要命的威胁,可在云舟听来,却让她莫名地心跳加速。
还没等到云舟开口,谢南烟便抬臂勾住了她的颈子,将她扯进了房间,骤然按倒在了坐榻之上。
心,从未这样疯狂地跳动过。
云舟呆呆地看着谢南烟的眉眼,并不全是害怕。
云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此刻,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谢南烟是真的生气了。
“南烟姐姐……我错了还不成么?”
云舟下意识地想去哄她笑笑,哪知谢南烟却从她身上爬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望着敞开的房门。
“燕翎令一出,不死不休。”
云舟听得愕然,她不明白谢南烟话中的意思。
谢南烟忽然笑了起来,却没有回头看她,“军令如山,你的命与我的命如今是绑一起的,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云舟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这般值钱。
“噌!”
冰凉的剑锋离开剑鞘,谢南烟执剑在手,笑容更浓了几分,“我不死,你自然也死不成。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哄姐姐我放你回去睡觉?”
说完,足尖一点,整个人便掠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院中。
“将军!人在树梢上!”
木阿终是不放心谢南烟,他大呼之后,举起手臂,指向了小院中的百年松树上,“弓箭手准备!”
墨儿也掠到了谢南烟身后,她手中抄了把短刃,匆匆提醒,“将军,小心。”
“退下。”
谢南烟一振剑锋,发出一声剑啸。
众人都担心谢南烟,没有谁肯退后一步。
云舟快步冲到了门边,瞄向了松树树梢——那儿站着一个枯槁的人影,半驼着背,嘴上叼着一枚树叶,发出了一声奇异的声响。
周围的林木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窸窣声,听得人头皮阵阵发麻。
谢南烟高声道:“前辈是想用我们的尸首喂你的蛇么?”
那吹树叶的老人突然停了下来,他冷冷一笑,“谢将军,老夫怜你是个女娃娃,也不想把今日变成你的祭日。”顿了一下,他直接说明了来意,“你把人交出来,我便带着我的娃儿们离开,先饶你们一命。”
谢南烟淡淡笑道:“前辈话都这样说了,自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老人很满意谢南烟的态度,“既然如此,那便请将军领那姑娘出来吧。”
谢南烟无奈地摇了摇头,“前辈来迟一步,那姑娘已经被我送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坐上船,往京师去了。”
“呵,是么?”老人苍老的眸子落在了云舟身上,“那你身后这个小哥,又是谁呢?”老人仔细瞧她的打扮,确实与书生无异,此时又站在屋檐下面,檐影遮了半张脸,一时也辨不清楚到底是男还是女?
“前辈都说了,她是小哥,又怎会是个姑娘?”谢南烟说着,便回头对着云舟含笑勾了勾小指,“过来。”
云舟鼓了鼓勇气,回想今日闻道先生教她的动作,缓缓走到了谢南烟身边,确实没有半分女子的娇柔姿态。
老人狐疑地看着云舟的脸颊,偏偏云舟就是不与他对视,云舟努力照着闻笙先生今日教的把嗓音往下沉,“将军,他是谁?”
声音虽然不似粗汉子浑厚,却已经不像是女子的声音了。
云舟惊讶自己的声音,可她这会儿不能露出一点马脚来,毕竟一想到那些藏匿在草丛里面的蛇,就一阵一阵地头皮发麻。
谢南烟满意地笑着,仰头看着老人,“我其实也想知道一代宗师蛇信子,为何会甘愿做他人的走狗,成为猎燕盟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