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喘息了几口气,赶紧上前查看病人。
而寇母则期待地看向三嫂:“找着老大夫了吗?”
三嫂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叹息道:“我几条街都去问过,有人看到老大夫……坐着马车出了镇子往府城而去了。”
闻言,寇母脑中“轰”然一声。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撅过去。
她一把扯住一个寇家的嫂子:“麻烦你,找人去帮我把大夫找回。他骗了我四两银子……那是我全部的存银……我还借了一两多啊……”
她嚎啕大哭,激动之下,语不成?句。
最近村里各家都忙着秋收,要不是得知寇家出事,现在众人也还在地里。
不过,这会儿天色渐晚,回地里也干不了多少活。几个人约着,一起下了山。
有那小气一些的妇人眼看自家男人要走,拦又拦不住,便道:“寇大娘,孩子爹还没吃饭呢。”
寇母:“……”
她抽泣着,颤着手从荷包中掏出十几文钱:“全在这儿了。一会大夫的诊费还得问你们借……”
要下山的几个男人见状,哪还好意思拿?
众人目送几个男人远去,有那机灵一些的,恍然大悟道:“我家里的鸡还没喂。”
“我的蛋还没捡,你们是不知道,我家那母鸡生下的蛋,回头就能自己啄着吃了……我得回去。”
那边有人借口猪没喂,还有人借口说家里饭没做。总之,前后不过几息,围着的人散了大半。
就像是当初柳叶儿母女非要分?家时一样,众人觉着母女俩还不起银子,干脆装家里没人面都不见一样,这躲开了,也就省了拒绝的尴尬。
如今的寇家母子也一样,寇双喜都吐血了,死了还好。万一没死就得一直喝药,寇家银子刚被骗子搜罗了个精光……这就是个无底洞,借出去就别指望收得回来。
谁家的银子都来得不容易,自己都舍不得吃喝,哪舍得白送给别人?
寇母看到众人离开?,心里凉了半截,可大夫在这儿她又不好去追,再说,边上还有几个人。她不再担忧药费的事,而是满面焦灼地问:“大夫,我儿如何?”
大夫收回了把脉的手:“配的药还有吗?”
寇母急忙送上。
大夫解开油纸包扒拉一番,一边翻,一边摇头:“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这玩意儿也敢往里放……这是草头?”
半晌,他拿出一截干的木根:“这东西有毒,看起来和田七一样,其实不然。”又拿出一节蛇皮:“这是毒蛇,没有药中和其毒性,喝了肯定出事。”他指着那包药:“这些都是乱七八糟的药材凑到一起,有些还不是药,连我都辨认不出,偏方也不至于如此。给你配药的那个大夫,绝对是骗子无疑。”
寇母涕泪横流:“大夫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大夫摇头:“之前我跟你说过,你儿子这病只需静养即可。你怎么能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他吃?那些游方大夫本就是走一路骗一路。若他的医术真的那么好,为何不找个好的医馆坐堂,反而要跋山涉水跑我们这偏僻地方来?”
这话有理,众人心下只觉学到了。以后像这种大夫绝对不能信!
“中毒颇深,老夫也不能帮他解毒。”大夫开?始配药,叹息着摇头:“若你有银子去县城或者府城找到名医,兴许还能延长他的寿数。不过得尽快……”
听到这话,寇母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颤着声音问:“您尽力的话,他还能活多久?”
大夫沉吟:“按时喝药,最多半年。”
寇母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立刻扑上去掐人中,大夫上前查看,叹息道:“心力交瘁,又劳累过度。别掐了,让她睡一会儿。”
睡可以,关键是这药费谁付?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谁都不吭声,大夫无奈:“今儿我只配了一副药,三天后再来,拢共二十?文。”
这倒是不多,寇母自己有十?二文,他们只需要出八文。
等到众人把大夫打发走了,寇母也醒了过来,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悲从中来,伤伤心心嚎了一场。
二丫上前安慰:“娘,别哭了。先给三弟熬药……”
寇母霍然抬头,眼神明明灭灭,明显在思量。
二丫那样的眼神看得发毛,拿着药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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