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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孤单星球(1 / 2)


上?一次阮钰白见?到卿泠的时?候,实际上?并不是劳雷斯的漫长雨天,而是在安国时?卿泠组办乐队的第一次公演。

说是公演可能也并不贴切,毕竟当时?的地下乐队堪堪组齐,场地简陋,底下被圈做观众席的地方也只来了寥寥几个。而比起她,这?时?候的阮钰白练习室照片刚刚爆红,原本已经下榜的出道曲被召回重新打歌,即便是原本收听量没过百万的非主打都进了二环,可以说是六代女团中的黑红奇迹。

名气骤然上?升,也意味着接踵而至的无数行程。大抵真的是从前的时?候,卿泠把?她惯坏了。即便是在做练习生,咸鱼也可以保证每天八小时?的睡眠状态,可惜出道后这?八小时?却要?平摊给三?天,还不算在路程上?靠着车窗睡过去的时?间。

比起骤降的体重,咖啡的作用更显著地表现在她眼睑下遮不掉的青黑,以及走路时?都因为困倦撞到的电线杆。

虽说有些电视台的前辈和主持人,对刚出道还并不受所属社喜欢的新人会有些小小的刁难,但是由于Zoo的人气回春,这?些也不算太大的问题,人数不断增加的助理与升级的宿舍也侧面验证了这?一点。

阮钰白本也以为自己可以,毕竟没什么大不了。即便是在月经期,她也能挂着甜美?的笑容,很元气的在瓢泼大雨中蹦蹦跳跳,就算是因为高跟鞋滑倒了摔伤膝盖,也可以在三?秒钟内爬起来火速变换队形。

这?样的难关都扛了过去,其实真的没什么不行,毕竟阮钰白也不仅只有自己,身边还有支持自己的朋友和队友。

随着时?间过去,阮钰白也逐渐淡忘卿泠的离去,那些难过愤怒的心情也被日复一日的行程磨平。她也可以在面对记者提出的刻薄问题时?,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导就微笑着给予完美?应答。

促使她改变的契机很小,小到阮钰白都忘记那个早上?究竟是把?盐当成了糖包撒进咖啡里,还是把?洗面奶误当成牙膏挤在了牙刷上?。

但是就在阮钰白颓败地洗干净杯子,脑袋放空靠坐在沙发上?时?,她突然非常、非常、非常地想念卿泠。

这?委实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早在卿泠离开不久,阮钰白就在南竹堤气急败坏的口气中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无非是当时?这?个求而不得的追求者发疯,要?求卿泠在两条路中选择其一。

要?么是让她阮钰白滚,要?么是两个一起背弃协约离开。然而意料之外的,卿泠选择了南竹堤从未想过的第三?条路。

说漏了嘴时?,南竹堤本来一脸懊丧,以为面前愣住的女孩会就此放弃协约,但实际上?阮钰白只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随即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还帮傻掉的南竹堤礼貌地关好门。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其实已经不重要?,唯一明晰的事情是,卿泠的确自作主张地抛弃了她,背弃了两个人曾经说好的约定。

是的,即使是在这?个时?候,阮钰白都没有任何?想去再见?到背叛者的意思?。可就在这?个平淡无奇的早晨,她一口气喝掉半瓶的矿泉水都没办法?去除掉嘴巴里的异味时?,她突然无法?控制地开始思?念卿泠。

第三?课泪水滚落在地毯上?的时?候,阮钰白做了一个在以后看来无比疯狂的决定,她突然而然地放弃掉之前所有偏执的想法?。在结束掉当天的行程后,阮钰白悄悄地自己定好当夜的机票,谁都没有告诉,只孤身一人前往机场。

后来有无数别担嫉妒Zoo,这?并不表示他们喜欢上?了这?个从前被自己骂成野人团的组合。但是无论组合中有什么样的大小黑料,阮钰白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表示支持,这?样的团魂和责任感也确实是很多团难以做到的。

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被称作“扛起糊团大梁的Ace”曾经想要?什么都不要?,无视掉所有本该承担的责任,而只想做个犹为自私的逃兵。

这?自然是极为不负责任的事情,尤其是第二天早晨还有团体Zoo的行程,但是那时?候这?个才刚成年的年轻人宛如受到蛊惑,什么都不管不顾,只一门心思?地想要?见?会轻柔抱住她的少女。

第一声架子鼓被敲响的时?候,即使是拿着麦克风的主唱也没有发觉,最后一排戴着黑色鸭舌帽,坐在阴影处的女孩其实是阮钰白。

但坐在背光处的阮钰白并不在意,她只是定定地望向台子上?消瘦不少的主唱美?人,心里盘算着要?在第一首曲子结束的时?候就跑到后台,无论是撒娇还是逼迫,都要?让她随自己私奔到没有人可以找到的孤单星球。

阮钰白什么都不想要?了,她只想要?卿泠。

可能是咸鱼的外表太过具有欺瞒性?,好像很多人都忘记了,其实阮钰白曾经是个很执拗的人,认准了想和艳羡的前辈做朋友,就舍弃掉午饭钱,努力地跑到十公里外的报刊亭买刊数极少的杂志,只为了剪下尾页中间的一小段采访。想要?在对方面前呈现完美?的偶像剧,就可以抛弃掉雷打多年不动摇的看小说习惯,就是想呈现最为完美?的舞台剧。

那么此刻,同?样是为了卿泠,阮钰白也可以放弃自己奋斗多年才达成的目标,只是想要?来见?到她一面。

正?如言澜曾经点评的那样:“阮钰白可不是恋爱脑,她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子。”

打在简陋舞台上?的灯光五彩缤纷,看起来热闹,但其实总也有点廉价,麦克风质量很差,不时?发出时?断时?续的沙沙声,但是这?也不妨碍台子下的观众们被舞台上?的气氛所打动,挥舞着手臂跟着轻声哼唱。

最前排的观众不知缘由地热泪盈眶,她举起手机,几乎不敢置信眼前才华横溢的乐队主唱曾经熬过怎样的黯淡时?光才有机会站在他们面前,她嘶哑着嗓子高声问:“卿,是什么支撑你一直坚持到现在的?”

旁边人的情绪也被她所感染,纷纷把?目光转向这?个黑发红唇的异乡人脸上?,大声地随之予以应援。

这?本来是很令人感动的场面。

但只有阮钰白没有,在曲子结束的瞬间,她已经压低了帽檐,早已经盘算好怎样才能以最短的距离冲过去。

她第一条腿已经突兀地迈出,身边人不太开心地埋怨起来,而台子上?因为寒冷吐出雾气的少女握住杂音不断的麦克风,展颜一笑。

有可能是天气寒冷,卿泠说着安国语言的时?候声音要?更为冷而质地偏硬些,但是阮钰白那一刻却只觉得温柔。

“我本来是没有梦想的,可有一个人曾经说她很羡慕我,所以我想真的成为她眼中值得钦佩的存在。”

不知是谁在问:“她是你的恋人吗?”

屏息的沉默中,卿泠神色不变,轻声道:“对啊。”

在一片巨大的起哄欢呼声中,深红与白交织投在她姣美?的侧脸上?,廉价的打光也变成昂贵的玫瑰粉。

正?是在闻到无人察觉的幽淡小苍兰时?,莫名其妙地,阮钰白泪流满面。

阮钰白憎恶自己,她讨厌自己没有缘由的犟脾气,讨厌自己抛下一切跑来安国的随心所欲,但她最厌恶的是此时?此刻理智回笼的自己。

哪怕是在晚上?一秒呢,哪怕是她已经拉过卿泠的手在无人的空旷街道上?奔跑时?再懊悔呢,哪怕是举起手臂高声应答着“我在这?里”也好啊。

再怎样幼稚与不懂事,也要?远远好过于她压低帽檐重新定好回程机票,甚至是同?寝室的室友都没有发觉她一夜穿梭二十四?小时?的时?差,远远好过这?一言不出只能安静坐回寂寞角落的真实夜晚。

阮钰白看向一望无垠的深灰色夜空,透明的隔阂盖子下是永不会沉寂下去的喧嚣夜声。

在他国的此时?此刻,她又在想些什么呢?

于是,阮钰白也不会知道,在她回去后全身心投入在Zoo的行程中,即便是发生林依的事情,也只能闷着头继续拖刚有起色的团队往前行时?,有着类似想法?的人也绝不只有她一个。

在节目上?因为过度劳累而生生呕出来血时?,阮钰白自己也很好笑地发现,晕过去前她的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叫痛,而是在计算因为自己缺失的镜头应该怎么补上?,后续的游戏设计环节可不可以之后再补拍。

将?将?入夜的病房里,在得知阮钰白一醒来就要?去拜访节目组谈论补拍的事情时?,即使是性?格最温和的林依都皱起来眉头,不太客气地把?已经打开病房门的女生重新推回到床上?,“你的身体还想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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