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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病人(2 / 2)


“夫人的意思是风寒可能会传染。”

无惨觉得身边的这个小侍女解释得太快了,有点碍眼。

绫子看了看无惨,感觉浑身更冷了,扯了扯玲奈的衣袖,指着自己毛茸茸的大衣,让她回院子里。

他的妻子裹得像个毛绒的小动物,瓷白的小脸上眉头紧皱,满脸写着对他就这样出来吹风的不满。

无惨只道:“我一点都不冷。”

反倒是她被冻得缩手缩脚还要出门。

绫子完全不相信无惨的鬼话,但是看到他就这么站在雪地里,连个哆嗦都没有,面露狐疑。

不是病重的快要死了吗,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绫子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刚好接过玲奈拿来的大氅,递给了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冷。”

说罢,他牵着绫子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院里。

鬼舞辻无惨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同一句话重复两遍都能算作他心情很好。

明明隔着厚厚的墙壁,无惨卧室的温度感觉比外面还要低,炭火看上去熄灭很久了,也没有让人再添过。如果不是房间内浓浓的药味,绫子都要怀疑究竟有没有人住在这里。

无惨的手掌并不冰凉,只是有点微冷,和平时并无差别,明明穿得这么单薄,还是个病人,绫子一时竟觉得对方可能真的不冷。

可她现在有点冷了。

喉咙有点干痒,绫子甚至能感觉的身体在微微发烫,升高的体温让她的脸色泛起了潮红:“咳咳咳……”

她又开始感到眩晕,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试图在无惨的书桌上找到纸笔。

“绫子。”

从在院外相遇开始,她蓦地想到,无惨今天居然一声咳嗽都没有,仿佛两人的立场突然逆转,她才是那个患了重病的人。

他抓住了她四处翻找的双手,帮她放下了那支刚刚拿到手中的笔:“陪我说说话怎么样。”

绫子甩了甩头,疑惑不解地看向他,却怎么也抽不出自己的手去拿回纸笔。

“绫子总是这样,”他的声音透着冬天的丝丝凉意,幽冷又清晰:“宁愿一个人说梦话,也不愿意和别人说话。”

她觉得自己烧得有点糊涂了,却被这句话惊得又醒了。

绫子仍旧是不发一言,她注意到无惨的眼中有着她从未见过的神采,像是有火在烧,渐渐烧成了红色,俊美的脸上不再是无精打采的病容,除了不见日光的苍白,整个人比前几天看到他的时候都要健康了许多。

他在生气。

绫子已经失去了去思考他生气缘由的能力,身体上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生病的人心理是极其脆弱的,所有的委屈突如其来地压倒了她,完全听不清无惨究竟在说些什么。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砸到了无惨的衣袖上,晕开了一小片痕迹。

无惨有些发愣,僵在了原地。

一瞬间失去了言语能力的是他,站在原地任由藤原绫子突然发难,重拳出击他不甚结实的胸口,哭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大声。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往常无惨非常讨厌这种哭闹不休的女人,更厌恶计划被打破的感觉。但是他原本也只是想要看看藤原绫子这段时间到底想做什么,看到他死期将至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会不会露出失望的表情而已。

而现在,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烦,甚至还在想,哭得真好看,完全不想哄她,只想让她多哭一会。

无惨默然地收起了放在她脖颈旁的尖利指甲,想要抢救一下被夺过去擦眼泪的袖子。

从绫子破碎的只言片语中听到的,除了辱骂他的话外,只剩下了抽搭搭一句话:“春去哪里了?我好想她,她怎么还不回来啊。”

比梦呓更为清晰的声音,羽毛般透过耳膜直直划过人的心尖,内容却只是如孩童撒娇的话语,惹人发笑又惹人怜爱。

果然已经烧糊涂了。

脑中闪过那位叫做春的侍女厌恶又不可置信的眼神,在绫子看不到的地方,无惨露出了一个血腥而美丽的微笑,悄悄对着她的耳边道:“大概是迷路了吧。”

他看向了远处种满了梅花的庭院,红梅压过了黄梅,在冰天雪地中绽放出不同的色彩。

“会回来的,春天就要到了。”

不知有没有传达到的话语,他一低头就看到一动不动,浑身滚烫的病人小姐。

绫子在他怀中,累得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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