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挺的鼻尖急出汗意,沈原从枕下摸出她早前藏起的兜子,“妻主若是信不过原原,就先穿上这个。”
他转身闭眼,一气呵成不带半分?犹豫,“妻主放心,我绝不偷看。”
郎君握住药瓶的手指颤得厉害,清冷的声音更是听着随时都能哭出声来,只强忍着难过忧心。
鹅黄的兜子松松挂在脖颈,腰后的系绳却怎么也绑不住。
“妻主?”沈原软软催她,“你好了没有?”
苏锦试了几次,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思来想去,唯有俯身躺在床榻,只露出伤了的右臂与大半脊背,才不算惊扰到沈原。
秀气的面颊埋在枕上,苏锦疼得发懵,心口却也有些?涩涩的甜。
小郎君细致体贴,修长的手指裹着浸了温水的手帕,柔柔擦在她裂开的伤口。
虽然苏锦咬唇忍痛,可每每触到伤处时不自主地战栗,又怎么会瞒得住全神贯注的沈原。
如墨似夜的丹凤眼中沁了泪,呼呼往她疼的地方吹着气,手下的动作也不敢停。
等上了药重新裹上棉布。
蓄在眼窝的泪珠这才滴滴答答顺着脸颊落下,小郎君哭得抽抽噎噎,苏锦听得心中不忍,拥被起身还未问出缘由,就被他轻轻靠在左肩,抹着眼泪认错道,“妻主受伤,都是因为我。”
“要不是我没用,躲不开羽箭,妻主也不会疼成这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伤口竟如此触目惊心。
“都说暗箭难防,我的伤又怎么能怪你。况且今日要不是你急中生?智推了大箱子下去绊住了那伙人,哪里会有一线生机。”
低低哄着难过的小郎君,苏锦最是见不得他皱眉伤心的模样,这会根本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左手轻轻拍在他的后背,又说了好些话哄他,“别哭了,总归我也没什么事。”
苏锦忍着痛与他笑笑,“让我看看,可别哭肿了眼,明早晨起来难受。”
郎君哭得气都喘不过来,却死活不肯抬头,嘟嘟囔囔耍着赖,“我不,我哭得丑,妻主本就与我避嫌,要是见我这副模样,说不定连叫我抱抱都不肯,更别说与我睡在一处。”
“呜呜,除非妻主答应不再躲着我。”他作势又捂住脸,唬得苏锦一愣一愣,忙点头应了。
“那妻主还要答应。”
“嗯?”
哭红的俊容越发艳丽,沈原吸了吸鼻子,悄悄捏住她的衣袖,声音却小了许多,“与我睡在一处。”
苏锦猛地后背一僵,那不甚稳妥的心瞬间就跳没了影。
整个人也飘飘忽忽的。
空空荡荡的腔子里,只听得见猛烈地风声簌簌刮过每一寸筋骨,又痒又疼,唯有被那薄唇不经意间蹭过耳垂与脖颈,方才缓和许多。
“我就知道妻主怪我。”窝在肩上的沈原音色委屈,可瞧见苏锦浑身都透了粉,唇角又忍不住翘起些许弧度。
小郎君很是乐观。
瞧这模样,只要他再努努力,扑倒妻主指日可待!
“总归我也是妻主的累赘。”沈原抱腿缩在一旁,耷拉着脑袋,“妻主若是有喜欢的小郎君,明领回院里就好。”
他傻乎乎说着气话,听得苏锦忍俊不禁,伸手揉揉他的发顶,“我哪里有什么小郎君,也就只有你......”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
刚刚还黯淡的丹凤眼倏地发亮,沈原期盼地看向?苏锦,手臂一张,紧紧搂住她的腰间,迫不及待地蹭着她的鼻尖,“我也只有妻主!”
到底顾忌苏锦的伤势,郎君就连欢喜的模样也小心翼翼。
黛眉下愧疚的双眸最终还是软化了下来。
夜里寂静。
苏锦睡得并不踏实,右臂的伤时时都疼得难捱,偏她只要一动,半梦半醒的郎君就会将她搂得更紧一些?,有时候还会含含糊糊说着梦话亲在她的额上或是面颊。
一晚下来,她几乎嵌进了郎君怀中。
如今天麻麻亮,苏锦眼下乌青,才稍稍动了动发僵的身子,立马就被沈原又藏进了怀中。
晨起鸟鸣,少年郎朝气蓬勃。
紧紧贴在一处,反倒让苏锦有些?怔愣,她不曾有过关系亲密的郎君,过往便是听桑璃说起过男子的妙处,也都只是含糊概过。
这会离他如此之近,回过神来的苏锦,哪里再敢任他抱着。
稍一挣脱,郎君立刻就醒了过来,瞧了眼窗外?的天色,这才松开搂了一夜的小笨鱼,又顺手替她理好兜子与中衣,只迷迷糊糊问道,“咦?妻主你怎么脸又红了?”
“......”
苏锦出门前,锅里还煮着米粥。
想起沈原认真坐在灶台旁盯火的模样,她黛眉浅弯,忙揣着油纸包匆匆往回赶。
青石板铺成的巷子,只有几处人家。
老远就瞧见榕树枝叶繁盛的院门口,站着一袭海棠红长衫的郎君,背着一个小包袱,伸出的手指欲敲未敲,似是迟疑。
听见缓步而来的声响,那双桃花眼瞬间红了一片,甚至可怜,“苏姑娘,求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