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婷嗤笑的那一声,完全是出于本能,毕竟在她的潜意识里，早就盼着江斌快点死了。
等她笑完,理智才重新占据上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会儿不是该笑的时候。
可惜为时已晚，霍银汀已经看向她了。
记忆中,霍银汀从未有哪一刻的眼神,比这一刻更加漠然而阴冷。
那是宣判死刑的眼神。
“裴翊，这事儿你别插手，也别让他们插手。”
裴翊沉默半晌，略一颔首：“我知道。”
他很明白她要做什么,也没打算干涉,因为早就该做了。
话音未落,霍银汀已经掐着张婷的脖子,用力将其撞向墙壁。
张婷被撞得一阵晕眩，拼命想要挣脱，可她哪里是霍银汀的对手？
“……你放开我！你难道还想在这杀人吗？！”
霍银汀不假思索地反问：“我杀的人还少吗？”
“……”
白羽想要上前,无奈裴翊就拦在那,她急得开口哀求：“霍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江先生没了,大家都很难过——可婷婷也是我们的同伴啊，我们……就不要自相残杀了吧？”
“我最讨厌听到‘同伴’这个词。”霍银汀冷笑一声，“尤其是在某些人一次又一次,妄想置我于死地的时候。”
白羽一时语塞，她无措之下，只好试图说服裴翊。
“裴翊，你也和婷婷认识那么久了，不会忍心对她下狠手的，是吧？”
裴翊冷淡垂眸，没有回应她的视线。
他说：“我早该对她下狠手的。”
“……”
直觉告诉白羽，这次张婷怕是真的躲不过去了，以江斌的死作为□□，新仇叠旧怨，霍银汀是铁了心要杀张婷，而裴翊也是铁了心要支持到底。
她眼睛一眨，泪水就委屈地落了下来。
“霍小姐。”她哽咽道，“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我知道你实力强，可实力强也不代表着为所欲为，给别人留一条生路很难吗？”
这是意料之中的发言，是非常符合她风格的发言。
霍银汀转头朝她投去一瞥，不怒反笑。
“反正在白小姐的认知里，我一直都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不是么？”
“我……”
“白小姐这么想我完全没问题，但你不可以一边把我当恶人，一边又躲在我身后，指望我去卖命。”
她持枪的右手缓缓下垂，枪口就对准张婷的腿。
“以及，我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为所欲为。”
枪声响起，子弹近距离击穿了张婷的小腿腿骨，鲜血顺着裤腿，汩汩流进了鞋里。
难以承受的剧痛令张婷浑身颤抖，她张着嘴愣是连喊也喊不出来，只是疯了似地用手捶打霍银汀，带着拼命的架势。
霍银汀仍旧掐着她的脖子，转身拖着她朝楼梯口走去，而她受伤的那条腿就在地面狼狈拖行，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走。”
白羽就跟在后面，哭着叫张婷的名字，又试图求助周途和宋星，但周途说话原本就没什么分量，宋星更是无条件拥护霍银汀的决定。
没有谁救得了张婷。
一行人终于离开了医院内部，然而事情却远没结束，当他们刚在庭院站定的瞬间，忽见宋星抬头，惊恐指着四楼的方向。
“那是什么？”
随着数声玻璃碎裂的巨响，那些杀红了眼的丧尸们，已经直接冲破了四楼走廊的窗户，张牙舞爪一跃而下。
它们落在地面上，发出烂泥一样的动静，有的手脚都被摔断，却依然不妨碍肢体扭曲地继续行动。
霍银汀冷静示意：“都到门外去。”
长武医院的铁门高达四米，周边围墙也建造坚固，只要锁上，丧尸们是很难翻越的。
等所有人都顺利撤退到门外之后，很明显，她刻意放慢了脚步。
她低头看了张婷一眼，就像在看一只濒死的蟑螂，而后似笑非笑地问。
“还记得孙翰林吗？”
张婷满脸冷汗，抖若筛糠：“记……记得……”
就是那个懦弱又奸诈的公司高管，偷了他们的房车，还在超市公放音乐想害死他们，但最后却在地下车库，被霍银汀一枪打断了腿，被丧尸啃了个尸骨无存。
“记得就好。”霍银汀点点头，语气倏而变得温柔无比，“张小姐，你的下场会和他一样。”
甚至，比他还要惨。
她松开手，也不管张婷如何绝望惨叫着向前爬行，就这么平静地在对方面前，关上了医院铁门，也隔绝了所有的生路。
“小羽！小羽啊——”
丧尸啃噬血肉的摩擦声传来，张婷凄厉的喊声逐渐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婷婷！”白羽双膝一软扑在门上，她用力甩开了周途意欲搀扶的手，放声大哭，“你们都是杀人凶手！你们干脆连我也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