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冷笑，笑容像是地狱而来的修罗，望之，彻骨寒凉。“你当然没有害映瑶。映瑶好端端的坐着，不是吗？本王要与你算的，是当年害死段王妃那笔账。”
陶氏闻言，猛地抖了抖。若说毒害江映瑶，她尚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活命，那么毒害段王妃，就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可能再有。她立刻慌了神，哭得更加可怜：“王爷，冤枉啊。奴婢从没有害过段王妃。”
“要本王提醒你吗？十年前，御膳房送来的参汤里被人下了安曦丹。王妃殒命，本王残废。你说这笔账我该如何跟你清算？”安王寒声道。
“不，王爷。奴婢对您是真心的。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您啊。王爷，求您明鉴。那药不是我下的，我没有做过。”陶氏声嘶力竭，万般哀求想要为自己留下一丝活命的机会。
“不急，你慢慢想。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招认。”安王食指敲着扶手。
祁总管命人传了板子。陶氏不由分说，被人按趴在条凳上。两名侍卫抡起木杖毫不怜惜地打在她身上。
陶氏此时已不是王妃，木杖自然用的是责打下人的重刑。陶氏何曾吃过这样的苦，挨了十几下就觉得痛不欲生。安王的狠戾她再清楚不过，陶氏自知招不招，这条命都保不住。
她索性豁了出去，大骂道：“萧庭丰，你个王-八蛋。你无情无义，比畜生还不如。我伺候你二十年，你却如此待我。你活该，你活该痛苦一辈子。我诅咒你，诅咒你们萧家人世世代代都不得好死，永远得不到心爱的女人。”
安王脸色霎时铁青，他坐着轮椅靠近陶氏，捏住了她红肿开裂的嘴巴，森然道：“你说什么？”
陶氏眼中尽是怨毒，口齿不清地说道：“是你害死了段王妃。是你自己。你把那碗参汤让给她的。他们要杀的人本来是你啊。你凭什么怪到我头上？我没有下毒，你杀了我，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安王诧异。他一直以为，段王妃的死是他心底最隐秘的事。除了凶手之外，绝不会有人知道。安王更坚定了陶氏就是凶手的想法。
“哈哈哈，萧庭丰，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我在你身边二十年，你什么心思能瞒得过我？你故意捧着我们母子，为的就是替萧霁做挡箭牌。你是想让他当皇帝吧？”
陶氏最后的话轻如鸿毛，除了贴在她唇边的安王，谁都没有听清。
她既然猜到了这份心思，安王便无论如何不会再留她。他亲手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嘴，冷冷道：“杖毙。”
侍卫们会意，几棍子砸在要害之处，陶氏便咽了气。口中大量的鲜血涌出，渗透了手帕，滴在安王素色的锦袍之上。
夜风阵阵，彻骨严寒。起风了，冬天还会远吗？
半晌之后，安王撤手。他垂眸看着青砖上的一滩血渍，沉声道：“陶氏恶疾而亡，厚葬吧。”
众人齐声应是，将陶氏的尸体拖了出去。下人们提水打扫，很快便冲干净了血污。一切似乎从未发生。
江映瑶站在门后，触目惊心的场面终究让她十分不适，伏身吐了起来。
安王招来初柔，命她把江映瑶带回了东院休息。
从书房回东院需要经过祠堂。江映瑶头痛欲裂，不经意瞥了眼。祠堂里幽暗的光线跳跃，令人瘆得慌。
江映瑶心底忽然浮起一个疑问。陶氏抵死不认，有没有可能她真的是被人引去祠堂的呢？如果真的如陶氏所言，那引她进来的人当时一定是躲在里面的，或许会留下线索。
江映瑶停下脚步，改道向着祠堂而去。
里面阴风阵阵，忽明忽暗。
初柔举着烛台，走得战战兢兢：“小姐，祠堂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去吧。或者明天早上再来？”
江映瑶没有理她，仔仔细细全都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这里是供后人祭奠先祖的地方，连张凳子都没有，更别说藏身的地方。
她正想转身离去，目光忽然留意到了供桌。供桌的台布掀起了一角，似乎有人动过。江映瑶知道，以安王府这样的门第，下人们是绝不允许随意进祠堂的，专职打扫的人也一定会慎之又慎，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她心念电转，拿过初柔手上的蜡烛，走了过去。
供桌足有一丈长，三尺多宽，躲一个人绰绰有余。江映瑶掀起桌布，将蜡烛伸了进去。
桌下常年无人打扫，积着厚厚一层灰。江映瑶定睛一看，地上赫然出现一溜脚印。
那脚印小巧玲珑，显然不是男人的。
陶氏的话赫然在脑海中盘旋。难道杀害段王妃的人真是荀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