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琴,你听我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是爱你的。我从始至终,爱的人都是你。我只是一时意气。你朝我发脾气,你要我替你母亲报仇。可我斗不过萧霁,我帮不了你。我想冷着你,等你想清楚。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你不知道我失去你之后有多痛苦,我夜夜都在想你。真的,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你跟害死我和我们孩子的女人睡在一起,你居然说对我是真心?”
萧陵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颤声道:“不,不是颜姝害你的。父王已经查清楚了,害你的是听婵。她已经被乱棍打死,暴尸荒野了。我帮你报仇了,映琴。”
“是吗?你真是蠢。”女鬼顿了顿,发出凄厉的哭笑声,“如果我说害死我的是颜姝,你会为我报仇吗?”
室内忽的静默。
躺在床上的颜姝心揪了起来,就仿佛是一个等待被审判的犯人。
“会。无论是谁,我都会为你报仇。”萧陵沉默一瞬,低沉道。
颜姝的脸上无声地滑落两颗泪珠,盖在锦被下的身子微微发颤。整个人犹如堕进冰窟似的寒彻心扉。她的丈夫愿意为她的情敌而向她报仇。而她的一生在嫁给萧陵的那一刻已然葬送。
身不由已。若她能选,她绝不愿意嫁给萧陵这样的渣男。可惜,她没得选。身为颜家的女儿,何曾有过选择的权利?
颜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怎么装作一无所知地趟在床上装死。等她睁开双眸的时候,女鬼早已消失不见,而萧陵伏在地上哭泣。哭得声泪俱下,显然是动了真情。
那一刻,所有的信念轰然倒塌。她十六岁的青春,初萌的情感,全都消散地无影无踪。
一个多月照顾左右,她以为她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以为她只要忍,终能得到萧陵,将他攥在掌心。
可事实却是如此的荒谬。她的丈夫,先是意图强-暴舞姬,从此不举;后又当着她的面,立誓为情敌报仇。
她开始害怕,害怕萧陵有一天知道真相时,真的会要了她的命。她害怕独守空房,与无数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害怕没有孩子,连个依靠都没有。更害怕完不成颜贵妃交代的任务,自己会成为弃子,老死在这没有温情的王府之中。
种子一旦播下,就会生根发芽。从此,她看见萧陵就会记起那个夜晚。一日一日,皆是煎熬。
颜姝觉得自己快疯了。她一定要为自己挣出一条生路。
第二天一早,颜姝向宫里递了一份拜帖。很快颜贵妃派人传话,命她入宫觐见。
颜姝盛装打扮,美艳而又高贵。
萧陵隔着帐子望了她一眼,只觉得魂儿都要被勾走了。要不是他命-根-子还疼着,他一定会扑上去。
短短一夜,他早把江映琴抛到了九霄云外,连带着他那一点点愧疚感。好像他安慰过、哭过,灵魂就能得到救赎。至于江映琴原不原谅他并不重要,他自己心安理得就成了。
颜姝却没有忘记他昨日信誓旦旦骗鬼的话语。她朝床榻上的萧陵鄙夷了一眼,冷冷地走出了房间。她希望,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另外一边,江映瑶顶着眼下浓浓的乌青,飞快地梳洗更衣。昨晚与萧霁一起演了场戏。全程被萧霁用木棍挑着,双脚沾不到地,江映瑶觉得腰简直要断了,哪儿哪儿都疼。
她本想补个觉,谁知皇后娘娘传召入宫。江映瑶一边扶着腰,一边打着哈欠,累惨了的样子。
初柔替她梳着头,暗觑着萧霁的脸色。一大早的眉开眼笑,一副餍足的模样。初柔心下一动,差点笑出声来。
江映瑶白她一眼。就知道这丫头又脑补了乱七八糟的画面。定要早日给她觅个夫君才是。
梳洗打扮好,江映瑶与萧霁用过早膳,双双出门而去。
萧霁平日进宫皆是骑马。为了与江映瑶多待一阵,他特意钻进了马车同行。
艳阳高照,一丝凉风也无。
待在四面几乎不透风的马车里,又穿了盛装,江映瑶不一会儿就热出一身汗来。
萧霁在马车的暗格里寻摸了半天,掏出一把折扇来,献媚似的打开,替她扇风。
凉风习习,驱散一丝酷热。
江映瑶斜靠在萧霁肩头,把白玉瓷碟里所剩无几的冰糖梅子塞了一颗到他嘴里。
萧霁猛地一咬,皱起了眉头。
“不许吐。”江映瑶咯咯地笑着,捂了他的唇。
郎情妾意,心生欢喜。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萧霁扶她下车,为她整理好微乱的衣裙和发髻。
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里,窗帘掀起,从里面射来一道无比嫉恨的目光。